比起时乐声音里的兴奋,男人的声音掷地有声,显得很稳重。
时乐侧眸看了眼应如尘,完全忘记司机刚才的问题,捂着嘴巴瞪大眼睛说:“天呐,应如尘你怎么回事?随便叫的网约车司机声音都这么好听。”
前面的司机低低笑了声,修长的手指扣着黑色方向盘,食指无声地敲打方向盘边缘,“网约车?司机?”
应如尘呆滞了几秒钟,因为紧张体温急剧上升,侧眸望向旁边紧闭的窗户放弃挣扎地敲了敲,“麻烦开下窗户。”
许遗:“好的。”
许遗极少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应如尘诧异地抬眸,和男人的视线在后视镜中撞了个满怀。
薄薄的眼皮极具威慑力地下垂,眼眸在眼尾挑起时轻轻觑过去,眸子黑而沉,透着股说不清的锋利感。
凭着和许遗相处那一年获取的经验,脑袋警铃大作,直觉不妙。
果然,许遗并没有让她失望,在注意力从后视镜挪开时,轻飘飘的补充,“客人。”
微凉的晚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应如尘自作主张决定将功补过。
她打开导航,无神地瞅向旁边的时乐,默默递过去手机,认真说:“乐乐,乖,先别说这些了,先把地址输进导航里。”
别的都不重要了,要想办法先把时乐这个大漏勺送回去,毕竟这是她向许遗解释的过程中唯一会出现的意外。
应如尘怕自己说话惹许遗上火,选择闭上嘴巴当个哑巴,倒是时乐和许遗聊的不错,也幸亏是车厢没灯,借着路灯忽明忽暗,再加上许遗戴地鸭舌帽,不然时乐早就发现坐在驾驶座当司机和她相谈甚欢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频频热搜的大明星。
深夜马路上车少,很快就到了时乐小区门口。时乐瞅着司机转着方向盘停在闸门前,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试探道:“师傅,您是直接送我进去吗?”
许遗等待扫描车牌的空隙“嗯”了声。
时乐心里惊喜,忙活了一天,她实在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胳膊肘撞下一直在装死的应如尘,不避讳的说:“待会儿给师傅一个五星好评。”
现在每提下师傅就是对应如尘的一次鞭尸,她艰难地点头,只求时乐不要在进一步探讨这个话题,“行,你待会儿回去记得喝点蜂蜜水。”
时乐点了点头。
送走时乐进单元楼后,应如尘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塌陷下来,流畅的侧脸线条被昏黄的灯光晕染的柔和。她将功补过道:“你晚饭吃了吗?”
许遗没有启动汽车,而是开了左手边的窗户,胳膊搭上去,“没有。”
应如尘蹙眉,她现在对许遗没了高中时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只有单纯的偶像滤镜,但这些她心里清楚许遗不知道呀,如果她在深夜请许遗上楼吃饭,其冒昧程度会不会和用猫薄荷诱惑猫一样冒昧了?
她想明白后,默默拿起手机找到许遗的微信,心里默默计算。
大明星出场费高,吃饭参考上次的餐厅,还有来回的油费,人力费,汽车的损耗费。
应如尘计算清楚后心如刀割地转了许遗一笔并不少的钱,毫无心理负担地合上手机,“你看下手机。”
许遗掏出手机,在看清应如尘发来的内容后,冷冷地笑出了声。
这是真拿他当廉价劳动力使唤,那他待会儿是不是得注册个司机,方便应如尘给他五星好评?
许遗既没有收也没有退,而是熄灭屏幕质问道:“你真拿我当司机?”
应如尘摇头,“不是。”
许遗忍无可忍地说:“那就给我坐过来。”
应如尘乖乖推开后座的门坐回前座。
许遗紧紧抓着方向盘,启动车子。
一路上没人说话。应如尘偷偷侧眸,悄悄看向旁边开车的男人。
许遗薄唇微抿,漂亮的眼睛目视前方,他的五官折叠度高,侧面望过去的线条清晰流畅,透着股紧绷的漠视感。
应如尘心里复盘,觉得是刚才没有解释清楚的缘故。
她决定力挽狂澜,真挚地说:“我刚才没有拿你当司机,那些钱是想让你晚上回去自己买点吃的。”
许遗:“我不缺你那三瓜两枣。”
应如尘并没有因为对方言语里的挑衅就脾气暴烈,相反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许遗的回答,并为自己解释,“和钱没有关系,这是我的心意,我本来想请你去我家吃饭,但怕你会觉得被冒犯。”
许遗:“……”
应如尘:“综合下来,我觉得还是直接转钱比较好,不过如果你介意这种直白的方式的话,改天我请你吃饭。”
许遗漫不经心地拨弄方向盘,修长的五指有力抓紧方向盘,手背的血管贴着冷白皮充盈地鼓起:“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被冒犯?怎么?你原本打算在家里对我做什么?”
应如尘眼观鼻鼻观心,很绅士的说:“不做什么,怕你觉得我不尊重你。”
许遗唇角微微扯动,双唇紧紧抿在一起,半晌发出个沉闷的嗯字。
到了小区楼下,许遗也没在提这件事,安静坐在驾驶座等应如尘把耳机拿下来。幽黄的路灯透过车窗浅浅打在男人清俊的脸庞,他倚着座位,柔弱的头发随意隔在额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牢牢锁住应如尘刚进去的楼层。
大约过了十分钟,沉重的单元门从里面推开。
女人细白的手臂推开门又轻轻阖上,确认门无声的关好后小跑过来。长亭架起的藤蔓在夜晚随风摇曳,冷白的月光透过缝隙洒下来,在地面投下几道长方形的黑影。
应如尘小跑过来,乌黑松散的长发随风飘动,单薄而纤瘦的身型远远望着像一张白纸。她跑到驾驶座的窗前,微微弯下腰,光洁的额头浮出点点薄汗,“给你。”
她摊开手掌,指尖和半开的车窗平齐,当年的白色耳机线带着独特的痕迹静悄悄地窝在掌心重新出现在许遗面前。
男人宽大厚实的手掌沉沉压下来,平滑的指尖轻柔地蹭过耳机,指腹贴着柔软的皮肤,在应如尘掌心轻柔地画了一个温热的圈。
痒意隔着薄薄的皮肤渗到汹涌的血管里,扰地心脏蠢蠢欲动,五指下意识蜷缩起来。
许遗不解地抬头。
应如尘干巴巴的说:“现在太晚了,你拿回去检查吧,如果有没有问题及时联系我。”
说完,她急匆匆地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又忽然转回来,看都不看得把手里的耳机从车窗扔到许遗怀里便跑开了。
应如尘跑到电梯间停下,这点的距离并不能达到发热的程度,可胸口传来剧烈的心跳声,白皙的皮肤晕染出的浅红都提醒她,她此时并不冷静。
应如尘摁下的电梯下行键好像制止所有乱麻的思绪,她出神地盯着电梯逐渐减少的数字发呆。
听网上说,演员的边界感没有普通人重,许遗虽然没在演艺圈在娱乐圈,耳濡目染久了,应该也会这样。
对,他肯定不是有意的。
应如尘想明白之后,电梯正好到达一层开门,她走进去选择自己所在楼层,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急诊是个很玄学的科室,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闲起来的时候出神发呆。
陈郁的l音乐会截图就是在应如尘在心里默数还有一百二十分钟下班的时候发过来的。
【陈郁:朋友送了两张乐队票,要不要一起去?】
应如尘追的星只有一个,对其他歌手倒没有那么排斥。她喜欢听歌,也喜欢现场欢乐的氛围,再加上音乐会的时间正好没有冲突便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