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桃树间的空隙,顾屿望向远处的热闹场景,问道:“往年可都是你负责作开场诗文,今年怎的换人了?”
燕璟不甚在意,道:“这是李祭酒的安排。”
一时无话,只余下杯中的茶叶浮浮沉沉。
良久,还是顾屿率先开口:“你就不能再等几年吗?站得高了,他们照样无可奈何。”
燕璟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缓缓说道:“自大夏开国以来,在而立之年前就身居宰相者,有几人?”
顾屿想了想,说:“三人。”
“是啊,仅有三人,更别说自陛下继位以来明里暗里都在打压世家大族的势力,想要位极人臣谈何容易。即如此倒不如拼一把,进退都自在。”
瞧着燕璟一脸平淡的样子,好似一切都尽在掌握,顾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也知道你所求不容易,那就更应该徐徐图之,你这样与那金缕坊的赌徒何异?!”
燕璟垂下头,只是沉默地盯着面前那盘未竟的棋局。
顾屿到底还是败下阵来,光明正大地嘀咕道:“每次一遇到不喜欢听的,就这样一副犟驴姿态,我看到时候有那个女娘愿意跟你!”
燕璟依旧是笑眯眯的,道:“这边不劳你费心了。”
顾屿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再多劝了。你几时动身?”
燕璟:“下月底,只是此行本就不可声张,你与泊文恐怕不能为我践行了。”
顾屿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什么,起身道:“你不喜酒的辛辣,我今日便以茶代酒,祝君此去一路坦途,再见之时,夙愿已达。”
燕璟举杯相碰,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饮尽杯中的茶水,顾屿又恢复了往常那副不着调的样子,说:“行吧,你先一个人待会儿,我去寻赵泊文,也不知怎的,从前些日子开始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
“好。”
等到许明月沿着踪迹一路寻来的时候,碗口粗的桃树下就只剩下一人。
那人一身茶白缂丝鹤纹长袍,外面罩着一件莲青色缠枝花灰鼠皮大氅,手里还托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正端坐在树下与自己对弈。
嫣红的花瓣被悠悠然抛下,落在他的肩头,平添了一抹颜色。这样一幅景致,配上他额间的朱砂痣,怎么瞧着都像是菩萨低眉。
许明月被迷惑了一瞬,就立马强迫自己回神,稍微整理了一下表情就气势汹汹地朝他走去。
燕璟指尖夹着一颗黑子,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许明月盯着他放在案上的右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哇,他的手也好好看!
燕璟敏锐的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射向自己的右手,连带着整个人都如芒刺背。
一抬头,就瞧见一位眼熟的女娘正趴在案上,一张俏丽的玉雪小脸都要凑到自己的手上了。燕璟立马将棋子放回玉质的棋篓里,迅速把手揣进宽大的衣袖里。
见目标没了,许明月这才慢慢直起身。
燕璟大惊失色,她刚才的表情是遗憾对吧,好像还掺杂着一丝回味?
燕璟将身体默默朝后撤了撤,笑着说:“许小姐怎么在这里?怎么没有和同窗们去游玩呢?汜水边的景色还是极好的,无论是作画吟诗,还是赋文歌曲都别有一番韵味。”
许明月也是毫不见外,自顾自地在他对面坐下,捻起案上的糕点送进口中,然后才开口道:“我来找你。她们玩的我不会。这里的景色确实不错。”
可以说是句句有回应,字字不落下。
燕璟活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娘,尽管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许明月已经让他很惊讶了。
不过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绝对不是许明月的极限。
燕璟刚想开口,结果就被许明月用一道凌厉的眼神打断了。
许明月直接单刀直入,道:“我不懂你们的弯弯绕,但也不是傻子。听说前两天陛下亲临国子监,旁的什么也没讲,唯独召见了燕公子,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啊,你得的可高兴。”
燕璟低头轻咳一声,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本想着是个傻的,没想到竟然深藏不漏啊。
许明月不理会美人垂目,继续道:“我在亲近之人面前瞧着是有点不聪明,但你也不能将我当成傻子耍吧。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将事情捅到我姑母跟前?!”
说到激动之处,她甚至猛地一拍桌子,惊得燕璟差点将手炉摔出去。
许明月慷慨激昂:“你可知,就因为你暗地里通风报信,姑母罚我扎半个时辰的马步,还要将一整个水缸注满!一连好几日我的胳膊都是酸痛的!”
燕璟知道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理亏,于是微微蹙眉,低着头,主动示弱道:“这件事确实是在下的错,许姑娘想要什么赔偿尽管开口,在下一定尽量满足。不过话又说过来了,您都说我是在利用您办事,这……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许明月闻言直接豁然起身,下意识就要抽出腰后的鞭子,可看到面前人羸弱貌美的样子,又实在下不去手,只好指着燕璟,道:“你……你……你无耻!左右是现下无人,你也就不装了是吧!”
燕璟欣然接下这个评价,附和道:“对,我无耻。”
许明月,许明月更气了,直接拂袖而去。
留下燕璟端坐在原地,笑眯眯地说:“许小姐慢走,我们有缘再叙。”
目送着那道明艳的身影消失在小道的尽头,燕璟这才收起脸上的笑意,重新执起黑子,道:“你们看热闹也要有些限度吧。”
闻言,顾屿摇着折扇慢悠悠地从树后晃出来,后面还坠着一个同样鬼鬼祟祟的赵泊文。
顾屿将胳膊压在燕璟的肩头,笑着说:“欸,可不是我要偷听的,只是凑巧、凑巧。不过,你今日怎的如此有闲心,都开始逗弄人家小女娘了,这可有失君子风度啊。”
燕璟伸手抚开顾屿压在自己身上的半边身子,道:“我自是没有顾公子怜香惜玉,有君子之风,能够引得半城女娘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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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如醉。”
顾屿尴尬地摸摸鼻尖,讪笑道:“这……话可不兴这样讲。虽说我是风流,但却是从不四处留情的!”
赵泊文加入案上的棋局,附和道:“顾小公爷风流浪荡,十日有八日都是醉倒在温柔乡里,这已然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所以,我明显还是对你的事更感兴趣些。”
只听见对面冷哼一声,等到赵泊文再低头时,棋盘上的白子已经被吃掉大半了,眼见黑子马上就要收官了,刘泊文赶紧撂下手中的棋子,笑着说:“行行行,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赵泊文将飘落在肩膀上的花瓣轻轻抖落,说:“过段时日,这京中便只剩下阿屿了。”
顾屿手上的动作一顿,继而又迅速恢复正常,无所谓道:“你们都走了正合我意,小爷反而更自在了。”
燕璟:“边疆苦寒,战场上更是刀剑无眼。”
赵泊文自嘲道:“武威侯中的‘武威’二字本就是因军功而获得的封号,可笑的是,自我祖父那一代起我家竟在无一人可领兵打仗,我不想让在我这脉断绝。又或者说,我心中还是有一丝振兴门楣的奢望。只是……”
见他踟躇不敢言,顾屿大手一挥,豪情万丈道:“你我是兄弟,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留守京中定然替你办的妥妥当当!”
赵泊文抿了抿唇,小声道:“就是想请你帮忙照看一下她。虽然我已与她说开,但她性子骄纵,我实在放心不下。还有,我在你家钱庄里存了一笔钱财,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如果在此期间她有了心上人,就麻烦你转交给她,全当是我为她添妆了。”
顾屿听君一席话,已经不知作何感想,喃喃道:“我嘞个乖乖,你可真是大公无私,话说这个她不会就是那个她吧?合着你俩是郎有情妾有意。”
赵泊文的声音更小了,“我……我只是不想误了她的终身。”
这边许明月正站在分岔路口。
糟糕,来时光顾着跟在他们身后,经忘了记住路线。
正在她踟蹰不前时,陈姣姣身边的汀兰急急忙忙地寻来了。
汀兰:“许小姐,我家女娘差我来寻你,方小姐哭了,怎么也哄不好。”
“什么?!你快带路。”
“是。”
等到许明月赶到时,方姝晴情绪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激动了,但还是在小声地抽泣,脸上精心绘制的妆容已经花的不成样子了。
许明月将陈姣姣扯到一旁,轻声问:“怎么回事?刚才不还是好好的,谁欺负她了?”
陈姣姣凑到她耳边,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不久前武威侯家的公子来寻她,他们就聊了一炷香的功夫吧,回来就成这个样子了。也不同我讲话,就一直哭,怎么都哄不好。”
“武威侯家的公子?莫不是燕璟那一行人中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斯文正经的那个?”
“对,就是他。”
“哼,不愧是能和燕璟混在一处的,果然是一丘之貉!欺负小女娘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