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惜是认识陈遇的。
不会觉得要跟陌生的人交流,太麻烦。
陆云洲走后,别墅里就只剩下陈遇跟沈朝惜两个人。
倒是有人负责清理和打扫,但是因为这一年多以来都是陆云洲一个人住在这。
他很少回来。
即使忙完工作回来,也是到深夜了。
所以晚上这里不留人。
白天才会有人过来 ,做饭和打扫卫生。
陈遇站在客厅里,就见那披着大衣的沈朝惜回头。
她优雅地转过身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沈朝惜:“你回去吧。”
这么晚了。
陈遇也要休息的。
再说,她也不需要人伺候她。
“闻首长。”
就在她挑眉浅笑间,陈遇拧眉头:“可是……”
陈遇表情凝重,很乖巧清秀的一张脸,但似乎因为他知道自家首长的想法。
所以他根本不敢懈怠,更加不可能就让沈朝惜自己留在这。
陆云洲交代了让他留下来。
看到他怎么都不肯走,表情也很为难,沈朝惜缓慢地转身,她唇角笑意淡然。
“也行。”
说着,她就让陈遇自己待着,都随他去了。
也是到了楼上主卧才知道,她之前想的都是真的。
陆云洲之前的确很少回来。
这主卧内的一切陈设,水晶吊灯,皮质沙发,落地窗帘,地毯,床单,也全是冷色调。
整整齐齐,冷冷清清,看着像是不曾有过人过多的停留,就连那床上的被子都平整的没有半点褶皱。
沈朝惜蹙了下眉。
虽然她知道陆云洲有洁癖,他住的地方就该这样整齐干净,可她想了想。
未免也太冷清了些。
但陆云洲刚才在楼下客厅跟她说的话,是认真的。
就在主卧的隔壁,衣帽间,左右两边一整墙的衣柜里,按照她的喜好,有他准备的她日常穿的衣服。
跟他那冷一色的西装外套,衬衣,分别放在左右两边,偌大的两面衣柜里。
他的东西竟然只占据了三分之一,而其他的都是他帮她买的。
那一刻,沈朝惜眼睫低垂着,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只觉得呼吸慢下来了一瞬,竟然生出一丝的苦涩和心疼。
总统府,深夜,别墅落地窗外一片深黑的寂静。
有风在黑暗里涌起,静静吹起她耳边披落的黑发。
沈朝惜没有去洗澡休息,而是来了陆云洲办公的地方。
是陆云洲常待的书房。
陈遇看到沈朝惜没睡,便一路跟了进来。
首长既然交代了他留在这,照顾沈朝惜,那他就应该尽职尽责。
“这一年多……他都是在书房睡的吗。”
说得虽然是在书房睡,但哪有人喜欢在书房睡觉。
不过是在书房待到很晚,或有时候直接工作到天亮,根本就没有睡觉。
难怪卧室里,看着像没怎么待过的样子。
沈朝惜看出来了。
陆云洲应该是在她不在的日子里,总是在书房忙到深夜在处理工作,这里到处都是他工作的痕迹。
“闻首长。”
“我们首长他,时常在书房一熬夜就是整晚。”
陈遇:“他不是不睡,而是不敢。”
“这一年来首长他只要闭上眼,就会想到您。”
听到这话,沈朝惜原本在看陆云洲这个书房的布局,手指落在书桌上,刚要拿起上面的文件看。
就听到陈遇说的这话,她表情变得疑惑起来,手里动作一顿,回头,看向陈遇。
她的眼神带着坚毅和审视,就这样落在陈遇身上,仿佛在问他陆云洲这一年以来所有的事。
陈遇跟进书房,跟沈朝惜说起这一年多以来陆云洲的事。
“首长他,这一年多以来都是不断通过工作来麻痹他自己,经常会看文件忙碌到半夜。”
“有时候甚至在书房中整晚整晚都是通宵工作熬夜到天亮的。”
“是因为首长他觉得,只要他工作忙到停不下来,他就不会想起来。”
“不会想起来闻首长您出事,不会想起来您在东洲海岛那次爆炸中葬身火海再也回不来。”
“更加不会想到,您去东洲战区以前,他因为那次连续召开的会议而没能跟您好好见上一面。”
也是最后一面。
听到这话,沈朝惜眸色微颤了一下。
所以,他才会把工作安排的这么满,连轴转的吗?
是怕,他停下来。
就会想起她。
陈遇又跟她说了一些陆云洲之前因为忙碌,低血糖到昏迷。
还因为工作进过几次医院的事。
那一刻,沈朝惜心情更加复杂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陆云洲身体素质一直以来都很好。
他在军区历练过,根本不可能那么容易病倒。
除非,他是真的疲累不堪,工作连续超过他身体的负荷了。
而陈遇还只是说了这一年多时间以来,陆云洲身上的几件事。
他还有好多,甚至都没敢跟沈朝惜说。
……
而即使他不说,沈朝惜也能感觉到,猜到一些。
从书房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
快要到半夜十二点。
可是陆云洲在办公楼还是没有回来。
沈朝惜洗了澡先睡了。
总统府好像很安全,花园,大院中全都是负责安保工作的保镖。
陈遇看到闻首长她没有再下楼出去,便守在了楼下客厅,心想着如果闻首长有什么事,他也能知道。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过去。
直到陆云洲忙完工作,从办公楼回来。
进门,就看到陈遇等在客厅里,很明显就是他按照自家首长的吩咐,一直守在这,也就是说,他们哪也没去。
沈朝惜在楼上。
而看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陆云洲气质清冷,他像是一棵在山顶之上挺立的雪松,有一种矜贵冷傲的气息。
就连跟在他身边的人,了解他的性情跟处事,也都是习惯保持冷静。
可他上了楼,发现主卧里没有沈朝惜的身影,心脏没由来的一颤。
但是理智告诉他,陈遇在楼下,那么朝朝就不可能出去。
想了想,他才在主卧和楼上书房找了一圈,最后是顺着他心里预感的痕迹,在别墅外安静的阳台找到了她。
沈朝惜洗完澡,睡不着,就裹了件针织的外套,躺在阳台靠椅上,安安静静闭着眼休息。
直到身后传来了动静,脚步声在她后面停下来,静谧的黑夜里似乎有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紧接着好像有一道高大笔挺的身影,裹挟着阴影落下。
陆云洲手指微微发颤,他垂眸看到那闭着眼睛休息的人时,睫毛像蝶翼般缓缓轻抖,嘴角却压不住那一抹弧度。
他喉结滚动了一瞬,想要靠近,却又冷静克制的攥紧了袖口,只捏住泛白的指节。
小心翼翼,却很谨慎地问她。
“怎么在这外面吹风?”
沈朝惜抬眼,在被他笼罩的黑暗阴影中,撞上了男人垂眸看来时深情幽暗的视线。
她才拢了拢身上的宽软外套,脖颈轻轻往后仰,似在抬头看他。
她忽然轻笑。
在男人靠近她,似乎想要跟她说话,陆云洲皱着眉,担心她的身体会吹风着凉的时候。
沈朝惜转身,她伸出手,轻轻拥住他的腰。
“我在等你。”
既然他每次都担心。
她不会听他说的话。
那这次。
她乖乖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