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书誉失联的第二天,塞凡组织上下炸开了锅。
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肖青阳一拳砸在会议桌上站起来,愤愤不平道:“我就说那个陆赫安不怀好意!看吧!老大昨天去的凯恩斯!当晚就失踪了!要说和陆赫安没关系,谁信啊!”
旁边的人一推眼镜,也跟着道:“关键就在于,目前我们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表明老大是被陆赫安拐走的。你们看,监控拍到老大出来后开车离开,紧接着行驶到一个死角后就不见了踪迹。而且我们的人昨天去凯恩斯讨个说法,他们的监控偏偏昨天坏了在维修。只能说陆赫安是第一嫌疑人。”
肖青阳吼道:“怎么就能这么巧!偏偏昨天坏了!这还不能说明有什么吗?陆赫安要没算计老大,我把这桌子吃了!傅舟行!你觉得呢?”
阴影处,傅舟行睡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漫不经心地支着长腿。一本烫金封皮的《语言的艺术》倒扣在脸上。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细白指节将卡在脸上的书拿下来。
“吵死了。”
肖青阳“嘿”一声,走过去。“傅大少爷,你有什么见解吗?”
傅舟行懒洋洋打个哈气坐起来,“急什么,先封锁书誉失踪的消息。对外就说,身体不适在养病。而且,落到陆赫安手里总比落到逆党手里好。那陆赫安最多是翻翻旧账,再怎么说两人曾经也是好过的,又不可能真的对书誉做什么。”
“与其担心他两,不如担心逆党最近在边境的小动作。”
肖青阳噎住了,也是啊。两人现在不就是前男友的关系嘛,再严重也不会上升到人身安全。上升到了也不会是威胁他们老大的。
不过听说他两闹分手时。因为陆赫安油盐不进的态度,裴书誉气极摔了一对陶瓷娃娃——是他们两的定情信物。陆赫安年轻气盛,当即捡起碎片往自己腺体划去,裴书誉见状空手去夺,手被割伤见了血。陆赫安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被挡了一下还是伤到了腺体周围。
以上过程,都是肖青阳听组织里的兄弟们说的。
当肖青阳接到电话赶去现场时,只看到一地狼藉和扶着裴书誉的陆赫安。一个红光满手,血汩汩不止。一个衣领处血迹斑斑,泪水决堤。搞得肖青阳还以为陆赫安真的挖了自己的腺体,吓的当即要拨打联盟急救电话。还被其他人拦住说已经打过组织的医生电话了,一会就到,打120就是浪费资源了。
他现在想起来那件事都很后怕。
一般来说,情侣之间分手不就是好聚好散,也有不少老死不相往来的。唯独陆赫安是个例外,他两个都不占。
肖青阳不禁思考:落到陆赫安这个疯子手里,真的比落到逆党手里好吗?
经过组织几个人的联合讨论,大家一致认为是陆赫安气不过当初被老大甩了,所以才策划了这一出。
陆赫安其人,则小人也!
苦于没有证据,他们决定暗自调查证据,再拿着证据上门要人。
傅舟行敷衍的附和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最高建筑大楼,眼神晦暗不明。
近来那些逆党暗中小动作不断。与其说是小动作,不如说是在试探,他们在试探各方的态度。裴书誉失踪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估计他们会更加的明目张胆。
陆赫安想要什么,他大概也能猜到。
这两人还真是有意思。
傅舟行又将书本盖回去,继续休憩。
时针指向11点,播报了时间:现在是联盟时间中午11点整。
裴书誉在客厅来回踱步,指腹无意识的互相摩挲。一阵急促的扑棱声在耳边响起,远处忽然略过一群白鸽。它们用力的拍打着翅膀,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裴书誉仰头望着那些白羽逐渐化成细小的光点。
刚刚他试探了行动范围。不管他走到哪里,脚踝上的控制环都安安静静,只有靠近那个房间才会响起警报。
裴书誉抬起头和头顶上的摄像头对视,他一出屋子其实就发现了。微型摄像头,不泛红光,隐蔽性极好,联盟军队的东西,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他回到房间,拿起那个通讯器。他有点不相信陆赫安会给自己留通讯设备,他先尝试拨打了肖青阳的电话。
嘟嘟嘟,三声,电话接通了。
裴书誉万万没想到,电话会接通。他担心陆赫安突然回来,电话一接通,他就直接道:“我被陆赫安绑架了。”
“……”
等了半晌,电话那头的人都没回应。裴书誉又喂了几声,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对面似乎是在笑?一个带有戏谑的声音响起:“裴队长,说绑架就太难听了吧。我只是请你过来做客,你不是还可以自由活动吗?”
裴书誉:……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虽然没抱有太大希望,但乍然听到陆赫安的声音还是死心了。
良久,裴书誉主动挂了电话。
毋庸置疑,陆赫安应该是设置了权限,不管他打给谁最后都会打到陆赫安手机上。
那就只能等陆赫安回来再做打算了。
之前那次分手的确闹的不愉快,或许他们坦诚布公的谈谈,结果会不一样。
见通讯已经中断,陆赫安淡定的收回电话,仿佛周围人都是空气。对面的人面面相觑,就连萧霁都在努力做表情管理。
对面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质问道:“陆上校,你明知道塞凡现在势力扩大,再不进行遏制,我们的利益就将被继续压缩。裴书誉是他的左膀右臂,除掉他对我们没有任何坏处。”
陆赫安漫不经心点着手机屏幕,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把气死人不偿命的气质贯彻到底。对面深吸一口气,点着桌子,咬牙切齿继续说:“可是陆上校现在给他藏起来了,是为什么呢?”
萧霁皮笑肉不笑的斜看了一眼自家老大,某人还是那副你们在说什么关我屁事的状态。
有点命苦了,老大你刷手机也得分下场合吧。他暗自用胳膊肘拐了陆赫安一下。
陆赫安把手机收起来了,双手交叉支在桌子上。语气有些凝重:“为什么?他裴书誉物资前脚刚被我扣下,如果这个时候他出事,我就是头号嫌疑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凯恩斯和塞凡同时倒台,你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对方显然没料到这一出,陆赫安竟然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几个人之间又互相给了个眼神。
“那请问陆上校为什么要扣留塞凡的物资呢?”
这下陆赫安直接不想装了,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蠢死了。”
对面气急作势要站起来,“你!”旁边的人见状都拉着他,暗自摇摇头。
“物资超重,我身为联盟执法官当然要履行职责。总之,现在还不是除掉裴书誉的最好时机。我劝你们也不要擅自行动,我不喜欢和没有契约精神的人合作。”陆赫安语气散漫却带着一股不容人忽视的威严。
没有人会想不开去得罪陆赫安,这句话在联盟区广为流传。
反正不管怎么谈都是陆赫安占上风。对方提出的任何问题都能被陆赫安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反驳回去。谈判潦草结束。
总结下来,我们陆上校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有利于双方发展的。他们胡乱猜测就是影响布局就是蠢,还被斥责不听指挥。
哪怕心中再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打碎牙吞肚子里。
返程途中,萧霁还在复盘谈判的内容。
他没想明白一件事,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往后方看。
陆赫安平静的看着窗外,一排梧桐树长的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路上的行人成双结对,一对共骑一辆自行车的情侣吸引他的注意力。
前头骑的那个一身校服,微风将他的校服外套吹的鼓鼓生风,尽显少年恣意。后头那个穿的是西装,两腿并排在车座后,一身打扮和自行车格格不入。手还搂着前面那个少年的腰,被树叶切成各种形状的光影落在他们身上,又像流水一样匆匆划过。
轿车很快超过自行车,陆赫安收回目光,通过镜子捕捉到萧霁频频回头的眼神,开口道:“你想问什么,直接说。”
萧霁尴尬的咳嗽两下,又恢复一贯得体的笑容:“老大,你谈判时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陆赫安:“什么?”
萧霁只得说的再详细一点:“就是把塞凡的物资扣下来……”
陆赫安皱眉:“萧霁,你跟了我多久了。在工作上公私分开是最基本的,不能因为对方,曾经,和我有过什么。”这个曾经,他着重强调了。“就故意给对面放水,我们凯恩斯的任务就是维护联盟和平,联盟的利益放在首位,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上次缠着人的流氓样难道是副人格?萧霁压下疑虑点头,“明白了,老大。”
“去天璟华庭。”
“是。”
天璟华庭就是陆赫安这几年置办的私人财产,他父亲倒是也给他安排过几套房子,他都没要。一套都没去装修,大部分时间都睡在基地。
说来也奇怪,裴书誉身为大少爷却没有少爷病,和队里面所有人一样,打个地铺盖个薄被都能睡过去。
刚到队里,大家都知道陆赫安的来历。以为他是个走后门的,不待见他。后来陆赫安也是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不仅训练期间各项目第一,完成任务也是井然有序挑不出一点差错。
最后和战友们打成一片,那天太阳落山时,一个战友提议合照。夕阳下,他们站成一排敬礼,残阳笼罩了整片天空,每个人身上都像被镀上了一层橙红色的薄纱。相机定格的瞬间,记录下他们最开心的时刻。
那个合照被陆赫安从基地带走后,就一直摆在天璟华庭。
裴书誉也是偶然发现的,他本来想找点其他线索,人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搜查一阵后,就发现客厅的橱柜上摆放着一个木质相框。裴书誉倒没什么窥探别人**的癖好,只是他第一次看到陆赫安穿着联盟军服发自内心笑的样子,没控制住拿过相框。
这上面的陆赫安有他们刚在一起的影子,和现在的陆上校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他摸索着相框,注意到合照里的其他人。
这些人……好眼熟……
还没能细想,身后玄关处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