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在地下，但这里到处都悬挂着照明灯，亮得如同外面世界的白昼。
有的摊位上的老板卖力吆喝着，恨不得直接把路过的客人拉到自己的地盘来。
也有的老板躺在摇摇椅上，手拿一把大蒲扇闭目养神，一副不想赚钱、与世无争的模样。
江一柠从没来过地下市场，她看什么都稀奇，左边看看这个，右边瞧瞧那个。
“走过路过别错过！今天不买，等政策出来，明天价格就要暴涨10倍！抓住机会不要错过！”
江一柠循声望了过去。
这是一个小小的摊位，大约只有两平米的大小，两侧用铁架子和其他的摊位隔开，一个驼背小老板坐在里面高声吆喝着，他的前面平摆着一张木板，木板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手机。
摊位的侧面贴着一张手写的海报，“高价收手机”五个大字格外醒目。
见江一柠她们看了过来，驼背小老板自然不会放过送上门的生意，热情地招呼着：“美女买手机吗？现在可便宜了，5000块就能带一部回家。”
“5000块？！”
江一柠对手机的价格感到震惊，忍不住说：“这全是杂牌，而且一看就知道是用过的二手手机。现在的手机既不能上网，也不能打电话，充其量只能当闹钟用，凭什么卖这么贵？”
手机是一种无用的东西，这是灵力复苏时代的共识。
江一柠的书包里现在就放着一部手机，但基本用不上，日常只能看看时间、设置闹钟、写个备忘录。
哪怕有的时候忘记充电，十天半个月不看手机也不会对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因为在灵力复苏时代，不能打电话、不能上网的手机很难得到人们的重视。
手机之所以能实现实时通话，是因为：
——手机把声音转变为数字信号，再通过电磁波的形式发送到附近的运营商基站（信号塔），基站A通过移动交换中心和光缆把数字信号发到基站B，基站B再发给实时通话的另一方进行转换。
不过，灵兴元年，在小行星撞地球的时候，地球的磁场似乎遭到了破坏。
不仅是磁场，各地、各运营商的基站、光纤网络都造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有的是受天灾牵连，有的是人为破坏，破坏面积太大。
和实时通话一样，网络也在灵力复苏时代崩塌瓦解。
当时，国家内部还没有组织起力量，根本无力修复通信和网络，人们也渐渐习惯了“通讯全靠吼”。
驼背小老板：“美女，话可不能这么说，哥的消息灵通得很。好几个地方已经有动静了，修基站的、修光缆的……马上就能恢复打电话、上网了，你现在买手机，划算！”
生怕江一柠她们不信，他还继续补充说：“等真的恢复了，能打电话、能上网了，手机就不是这个价格了。你想想，现在可没有哪家手机工厂能恢复生产的，未来就是二手手机的市场！”
江一柠：“不买，我们都有——”
颜桦默默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她的话戛然而止。
颜桦：“我们没有闲钱买手机，等政策出来了再说吧。”
她牵着江一柠就要继续往前走，可驼背小老板却听出了江一柠未说完的话，他追出自己的摊位，连声说：“美女，你要是有用不上的手机，完全可以卖给我，让它在需要的人手上发光发热。”
两人加快速度往前走，嘴上含糊地说：“没有，我们没有手机。”
驼背小老板站定在原地，“我把未来的发展趋势都告诉你们了，这在万事通那里可是能卖得上钱的情报，你们要是想卖手机，记得找我啊！”
看驼背小老板没有再追上来，江一柠压低声音问：“万事通是谁？”
颜桦：“地下市场西北角一个摊位的老板，卖的都是情报，有人说他靠谱，也有人说他就是一个骗子。地下市场的水深得很，如果不打算花钱，轻易不要和这些人搭话，各个都是人精。”
江一柠点了点头，不再东张西望，眼观鼻、鼻观心。
颜桦的成熟是历练出来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地下市场买灵石，她也曾经被坑过。
不过，她之前每次买灵石都只买一点点，直到和几个老板熟络起来，互相建立了信任，她才加大了购买量。要不然，颜桦也不敢对着一个陌生人开口就是要买几斤灵石，那样绝对会被当成大肥羊宰杀。
奇怪的是，这一次，和颜桦相熟的几个老板手上都没有什么灵石囤货。
一个老板愁眉苦脸地说：“祖宗，我又不嫌钱烫手，要是手上有货干嘛不卖？不是我不想卖给你，实在是拿不出灵石来。散货我这里有一些，但鸡蛋大小的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了。”
另一个老板透露着打听来的消息，“听说啊，是因为现在边境管得越来越严了，这些私货——尤其灵石还是受到管制的，这些东西现在都不好进来，我要是有货了一定给你留着。”
在把相熟的店家都走了一趟后，颜桦和江一柠的背包仍然轻得很，她们只买到一些碎灵石。无奈之下，两人也只能往回走。
在走到西北角时，颜桦不着痕迹地扬了扬下巴，“喏，你看那个八字胡的男人，那就是万事通。”
江一柠顺着颜桦的目光看过去。
在她们斜前方的摊位上，一个嘴上挂着一撮八字胡的男人正抽着烟，他的摊位上没有摆什么显眼的东西，全是小卡片，每张卡片上写着一两个关键词，对什么有兴趣就可以拿起来问他。
突然，五个男人站在万事通的摊位前，为首的那个问：“你这里有没有雷老虎的消息？”
“当然有。”
万事通勾唇笑了笑，他的八字胡也随着他的笑容往上翘了翘。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一柠紧盯着这五个男人的背影，她立刻认出来为首的人是谁，下意识地拉着颜桦往转角的摊位上躲，用口型无声地传递着信息，“是王志。”
颜桦听江一柠说起过王志，她知道这人带着几个小混混在校门口给自己小师妹找茬的事。
万事通：“我这里有很多关于雷老虎的消息，看你们想要哪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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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听说雷老虎招揽所有拥有雷电超能力的人，我就是雷电超能力，怎么才能加入他们？”
万事通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意味深长地说：“官方现在正抓捕雷老虎，我以为你要找我问他的藏身之地，那可就值钱了。”
对话清晰地传到颜桦和江一柠的耳朵里，两人对视一眼，都震惊于王志的想法。
华天的学生怎么会想加入恐//怖//势力？
如果王志真的加入了雷老虎的势力，他又是华天的学生，如果他们里应外合，又会给华天带来怎样的灾难？
当下，江一柠立刻决定做些什么。
她们两人正站在万事通转角的摊位前，颜桦随手拿起一架骨头，假装观赏着。
而江一柠快速地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放在两人中间用衣服遮掩着，只露出摄像头正对着万事通的摊位。
王志感觉自己来对了，“你知道雷老虎的藏身之地？他现在在哪里？”
万事通：“这个贵，得500克的小金砖来换；但如果你只问怎么加入雷老虎的势力，这就便宜，小四位数包你满意。”
一听价格，王志也犹豫了，“那我只问怎么加入雷老虎他们。”
万事通举起两根手指，说：“第一，证明你拥有超能力；第二，证明你和他们是同道中人。”
王志：“怎么证明是同道中人？”
万事通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说：“上次，有个小伙子抓了个姑娘，把人扒光了丢在雷老虎的指定地点，还把人姑娘的男朋友用雷电超能力杀了，尸体就丢在姑娘旁边。”
“这人现在已经进入雷老虎的势力了，改名叫雷金鼠咯。”
王志的跟班小弟们都是普通人，他们一听就兴奋起来，“这对我们老大来说太简单了！”
一个跟班侧头对王志说：“老大，可以用我们关在游戏厅地下室那个女的，她家里人好像一直在找她，杀了一起带过去。”
王志点点头，转头问万事通：“雷老虎的指定地点在哪里？”
这一次，万事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他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凑在一起搓了搓。
王志拍拍胸，“钱没有问题，你说个数。”
万事通笑眯眯的，“请入内详谈。”
他掀起摊位后面的帘子，让王志和他的跟班小弟们进去，在重新闭合上帘子前，万事通似有若无地看向江一柠她们的位置。
江一柠的手有些抖，险些没拿稳手机。
她知道，在灵力复苏时代，有些人的手上是见过血的，但听王志跟班小弟的口吻，他们分明还做了其他恶事。
江一柠后知后觉地为自己感到庆幸。
上次在华天外的小巷里遇到王志时，如果她没能打赢那一架，如果她没能顺利逃走，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你们到底买不买啊？！拿着个灵兽骨头看了那么久，快被你们看出花来了！”
被他们拿来做掩饰的摊主早已不耐烦了，颜桦也不好意思放下手中的骨头，“我们买，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