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透过缝隙穿窗而入,邀请烛光摇曳共舞,在晃动的光影里,一阵略带些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彭晴周遭的隔绝墙,是阿兄来了。
月色朦胧,眼前人身影高大,将彭晴挡了个严实,轻轻地抱住了她。“阿兄,对不起。”彭晴对来人率先道了歉,她那日选择同余安离开,一定很让阿兄难过。
可就算到了今日的地步,她也无悔当时的选择。
彭森身上渗出风雪的凉意,姬孟言亲自端了热茶给他们兄妹二人夜话。
看着眼前阿兄风尘仆仆的模样,和稀碎记忆里的别无二样,彭晴稍稍感到心安。可是没等她从兄妹重逢的欢愉中缓过神来,父母失踪和白虎叛国的消息就经由阿兄的嘴中吐露出来。
“阿晴,余安和我们实非一路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彭森捶胸顿足,看上去悔恨无比。
他离家多月,写回五巍的信笺如石沉大海,后查知父母失了踪。转身又发现彭晴在万民府外留下的短剑和血手印,他心里对余安最后一丝希冀也已经粉碎了。
他曾发誓,若是妹妹平安归来,他不会对余安有何怨言,只绝对不让他和妹妹在一起。那日看到彭晴的身影,他差点要冲过去,只是一看余安浑身竖起寒刺的模样,他又犹豫了,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一切以妹妹回来为重。
“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你看看,如今你又失忆,又受伤的,”他这般说着,看了看彭晴两个月前划破的手掌心,早已经痊愈了,“爹娘下落尚且不明,我们再不能出事了。”彭森心疼地看着彭晴,要她马上做出决断。
新烛蜡泪簌簌滴落,月影在彭森手舞足蹈的悔恨中悄然侧移。耳畔阿兄的字字句句在回响,余安竟和白虎一同筹划叛国?余安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二人又是否有嫌隙,以至于在城外悄然打斗?
这些问题跃入脑中,却被彭晴拒绝了。她心一横,既然决定要离开余安了,这些问题,她不需要知道。
身上的寒意渐深,记忆里余安睡着的容颜逐渐浮现,但是被彭晴拒绝记起。他安宁沉稳的睡颜随着咔嚓一声上锁的声音,慢慢沉入她深渊般的心底。
“我答应你。”彭晴一字一顿地说,像是无形地同兄长发誓,也像是在告诫自己。
静谧的夜色里,似乎在断断续续地吟唱着什么曲调,悲伤而破碎。窗外人的身影再度闪过,姬孟言的声音响起:“夜深了,你们明日再接着谈吧。”
回过神来,彭晴这才发现已经深夜了,她将阿兄告知的一切刻入记忆里,或许是兄妹亲缘的亲密关系,让她对彭森所言有足够的信任。
“就快结束了。”彭森对门外的姬孟言道,又转头问彭晴有何打算,彭晴盯着烛台滴落的白蜡,嘴里缓缓吐露:“我要杀了白虎。”
彭森听闻皱了眉头,正要说不准她掺和其中,却被彭晴打断:“阿兄,你应该知道,若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房门咔一声响动,姬孟言坐到彭晴旁边,满脸无畏地支持道:“正该如此,这白虎作恶多端,我们势必将他绳之以法,还边关一个和平。”
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那么难。彭森没有说话,他跟在李瑾瑜身边,才知道原来李瑾瑜在朝中如此显要,要抓捕白虎尚且花了十余年才追捕到此地折断他的羽翼。灾后李瑾瑜阻止了突厥和白虎联手,已经算是极大的功德了,如今更要连取二胜,谈何容易。
不过,彭森自己心底也隐隐觉得此次乘胜追击,并非没有可能,事在人为,不为怎知结果?
只是,不论如何,他不愿意妹妹掺和其中,他宁愿自己苦些累些,也要护着她周全。
想到余安几次三番把彭晴拐走,彭森心里怒火中烧,再啰啰嗦嗦地说了好多余安的坏处来,中间还时不时掺杂了些夸余安确实武艺过人,又有见识之类的。最后说得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彭晴听得出来他奔波劳累,拉着他的手道歉,自己让阿兄如此担心。彭森这才笑笑拧她的圆脸,看她如今都消瘦了,无奈叹气:“说什么傻话呢!”轻拍她脸颊,站起身来,“夜深了,睡吧。”
光阴寸寸流转,不论世人如何为情所困,为钱粮发愁,总不迟分毫。当清晨的一缕幽光探出山头,还未散发阵阵金光之时,彭森已从姬家的偏门悄然离去。
姬孟言拿着他彻夜未眠书写的长信,望着人远去的背影,眼中情绪未明,心下情绪复杂,咚咚的心跳声仿佛随着那人远去的身影也离去了。
手上信笺厚厚实实的,应该有五六页纸,背后青黛叶纹火漆章上透着一股松香,信封处混合着墨香,叫人心幽然。纸短情长,彭家兄妹竟有如此多的话要谈。
晨起接过信笺的彭晴也吃了一惊,昨夜阿兄已经同她说了全部事情,为何一早又有这许多话交代。彭晴埋怨道:“真是好啰嗦的阿兄。”却也带些妹妹的娇气。
姬孟言直道他们兄妹感情很好,不像他们姬家,就没有这般的亲昵。
“阿言你不给家里写家书吗?”彭晴疑惑。
如今她脸上的伤疤渐渐好了,只余淡淡的疤痕。她昨夜略施脂粉以做掩盖,否则被阿兄看到,更要怪余安惹事了。这些说余安不好的话,总会让她心里隐隐难过,想为他辩上一辩。
姬孟言朱唇微抿,回想时脸颊处浮出浅浅的一枚梨涡,在她英气的脸上添了一分和婉。她惊觉家中兄妹确实很少通家书。
说起也奇怪,他们兄妹相处和善,从未黑头黑脸争吵。她尚且为了兄长的婚事在此奔波,且两人又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比起堂表兄弟姐妹而言,自然是最亲昵的。
只是确实很少书信,也没有什么亲昵往来。
古人有云,水阔鱼沉,行远无书,姬孟言才明白原来说的正是他们兄妹。她摇摇头:“不知道写了信,说些什么。”所以什么都不说了,时间一久,也就不当一回事了。
显然彭晴也对此种亲情模式感到新鲜且不解。她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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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四口,自小便生活在一起,即使在少林寺求学之际,也是和阿兄同吃同住的。等到了月底,两个人就下山回家,和家人团聚。
后来阿兄考了武举,得了驿差的小职,他们便跟着举家带口的来了五巍,这样想想,好像他们一家子都没有分开如此之久。许是这样,她家所有人都很直白,有话直说,并没什么忌讳。也正是如此,彭森对余安的喜恶也没有对彭晴掩藏。
如此想着,彭晴也有些想念父母了。她轻轻叹气,更加坚定和余安这厮该斩乱孽缘了。
看完这厚厚实实的五叶信纸,彭晴明白阿兄的良苦用心,他不仅单单罗列了余安的罪名,也说了余安的奉献,可谓是公正无私地对余安整个人进行了完整的评述。
旁的彭晴不记得了,只记得阿兄的一句“木輮成轮,槁曝不复挺,实则墨玉非壁也。”
她有些委屈,自言自语道,“本是朽木,又谈何玉璧无暇。”说罢,她收起这些书信。阿兄对余安的欣赏溢于言表,也不怕写出来让彭晴犹豫。大概是因为他相信,在叛国和战争祸乱面前,彭晴总和大楚站在一起。
另一边,彭晴初来时,引荐了阿莲入姬家,只说她们是在突厥相识。彭晴小声同阿丑交代,不可向旁人说起小狸是阿莲的孩子,阿丑郑重点头。
他被彭森和姬孟言带到府中时,细细告知了同彭晴、余安的事情。至于小狸的生母,因当时阿莲说过要送走小狸,所以阿丑也没有说此事,只说是在村里捡到的孩子。
彭森他们并不清楚小隐山村的情况,也不觉得阿丑所说有何不妥,又或者他们想了解的情况主要是余安和彭晴,旁的并没有细想。
对阿丑的这番言辞,彭晴想了想,觉得应该没有大碍。
在李莲房初入姬家时,彭晴便和她交代了,只说两人是在突厥入境时相遇的。如此一来,李莲房便算是在突厥回乡之人,她的过往,等她自己想揭开昭雪的时候,由她自己决定。
李莲房轻轻抱着彭晴,有些心疼地说:“你瘦了许多。”
彭晴笑得开朗,道瘦了正好,如今需要瘦些好看。
安定了阿莲,和兄长见了面,她尚且没有心思细细思考,阿丑这边又病倒了,一连几日都没有好转。
彭晴鞍前马后地照顾他,熬药、煮膳食、请大夫,换了两个大夫都不见好转。彭晴急得有些上火,心想还好小狸是在姬府的老仆处照料,否则自己真是分身乏术,这样想着,她心底更加感激姬孟言。
正端了些千喜居的新糕点来给阿丑做药后解苦用,屋里一阵呕吐的声音袭来,彭晴连忙打开房间门,一股炭火暖意伴着丝丝血气隐隐漫入鼻端。
她连忙并步到阿丑床前,发现他低头擦着嘴边血迹,床下是丝丝点点血迹,仿佛冬日雪梅绽放黑夜里,却透着死气和寒气,直击彭晴心中,让她鼻头一酸。
“我没事。”阿丑欲盖弥彰地说着,咧开嘴轻笑时,颗颗幼牙沾着血迹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