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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天之后，科研院又重新检测的数百个alpha的样本。
科研院负责人亲自监督操作。
因为来参加的alpha基本上都是军部的士兵，他们有定期体检，所以找到上一次体检的结果做对比并不是难事。
庞大的数据库检索，无数士兵的头像和基础信息快速闪过，又被精准地筛选出来。
每一次筛选，上一次体检数据和本次体检数据都做并排对比。
根据他们上一次体检的结果对比显示，这一次他们的体检结果确实有提升，但是提升的微乎其微，超过0.1%的个体都很少。
偶尔有几个提升超过 0.1% 的个体，也仅仅只是如同平静湖面上偶尔被风吹起的、转瞬即逝的细小涟漪，根本不像高天少将的体检结果上那个夸张的直线隆起。
这种微小的提升并不属于雌虫信息素特有的提升，更像是两性信息素结合的自然提升，alpha与omega结合之后也会有这种细微的提升。
在这方面雌虫与omega并没有什么明显差别。
有一些令人失望，但是也令人松了一口气。
看来人类的道路并不在与异族通婚上。
毕竟谁都不想看见真的抛弃三分之二同胞的那一天。
高天少将身上的是特例。
他为何能瞬间突破5.7%的基因上限目前原因不明。
鉴于他是目前S级alpha中唯一与雌虫互相结合的，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他本身S级体质以及虫族皇太子等级的特殊原因。
虽然雌虫信息素不能使alpha基因飞升有点失望，但是没有负面影响就是好事。
雌虫信息素与omega信息素非常接近，对alpha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对人类联邦来说已经是好事一桩。
这代表人类真的有与虫族通婚的可能性。
检测报告被迅速送到戚总司令的办公桌上。
戚总司令看过了每一本的数据，又抄起高天的体检报告看。
其他人的数据都大同小异，只有高天各个数据的提升都高得近乎陡峭。
因为虫族皇太子等级高？
不像，这些alpha的伴侣雌虫们等级也有低有高，但是提升全都看不出什么区别。
已知并非是雌虫的信息素影响，那高天的基因等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提升呢？
高天体质有异？
体质......
话说回来，如今想想，高星的体质似乎......也有一些异常。
高星的等级并不是很高，但他那种逮谁揍谁，连跟他也能打个有来有回的力量......
偶然的一眼，很偶然的一眼，他看到文件侧边，标注着AB。
是高天的血型。
跟他爸血型不一样，高星是A型。戚总面无表情地想。
起初戚总司令并没在意。
父子血型不同并不算罕见。基因组合的可能性很多。
A型血跟两个血型都能生出AB型的孩子，就是不知道高天的妈妈是什么血型。
这个想法甚至没有在他的意识里形成完整的疑问句，仅仅是眼角余光的随意一掠，一个生物常识的模糊闪现。
但是就在他把视线转移到其他的数据上面的时候——
下一秒：“嗡——嗡——嗡——”
桌角的内线通讯器发出低沉持续的震动。
有电话接入。
拿起来，发现是研究所负责人的电话。
戚总司令眉头又蹙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检测报告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是检测报告有问题，那之前的一切想法都要被推翻。
他按下接通键。
“什么事？”
“......戚总。”通讯器里传来研究所负责人的声音，他略显结结巴巴又吞吞吐吐。
“嗯。”
“关于高天少将的体检报告，还有一点细节......没有写进正式报告里。我们不知道......应不应该汇报。”
“说吧。”戚总司令的目光依旧落在报告上，手指搭在打开的页面上。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在斟酌措辞：“其实和体检报告没有关系。按照标准流程，这部分信息不属于常规生理评估范畴。但考虑到其潜在关联性和军部档案的完整性......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向您单独汇报。”
“嗯。”
“是关于高天少将的血型遗传溯源。”负责人绷得更紧了些，紧张地说：“我们在进行基础基因图谱交叉核对时，调阅了军部存档的高天少将直系亲属档案。”
直系，亲属，档案。
戚总司令搭在报告上的手指，突然收拢了一下。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抬起眼睛。
“有什么问题吗？”
“有。”负责人深吸一口气，“档案显示。”
通讯器里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石子投入死寂的水面。
“高天少将的父亲，高星同志，军部存档血型：A型。”
没错。
“高天少将本人，如报告所示：AB型。”
确实。
“但是根据档案记录，高天少将的母亲，秦秦女士，她，她的血型是O型啊！”
军部档案是不会出错的，可高天少将的母亲，她的血型，怎么能是O型啊？！
戚总司令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O型。”
这一瞬间，办公室恒温系统的低鸣好像被无限放大，又仿佛瞬间远离，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真空。
寂静。
很静。
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带着胸骨都在震，像是要顶破胸腔跳出来一样，震耳欲聋。
父子血型不同并不算罕见。基因组合的可能性很多。
A型血跟两个血型都能生出AB型的孩子，这其中，偏偏就不包括O型。
戚总司令的目光，缓缓地，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又重新回到高天体检报告页面侧边的那个血型AB的标识上。
通讯器那头，等待了漫长的几秒钟后，负责人不知当讲不当讲地补充了一句：“戚总，根据基础遗传定律，O型血的母亲和A型血的父亲，不可能生育出AB型血的后代。”
高天少将，可能并不是他父母亲生，起码，不是他们两个亲生。
戚总司令拿着体检报告的手，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手并不如何养尊处优，指关节因为常年握持武器而带着茧，骨节分明。
此刻，它们正僵硬地拢在深灰色的报告封面上，封面上银色军徽凹凸不平的钢印硌着他的指腹。
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个小小的AB血型标识上，穿透了冰冷的纸页，看到了高天和高星如出一辙的脸。
是高星的，但是，不是，那个omega的......？
办公室内，只有恒温系统持续低鸣，以及通讯线路里那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电流声。
他好像凝固了，他变成了一块石头。
通讯器里负责人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敢再出声。
戚总司令连呼吸都停了。
摊开的报告，刺眼的AB型，以及通讯器里刚刚投下的“O型”的炸弹，在绝对的寂静中无声地碰撞碎裂开来，形成了一片足以吞噬他的水雾。
无孔不入，又湿又冷。
他是一条被人丢在大雨天的落水狗。
会是那个......他想的那个可能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戚总司令终于动了。
他牢牢捏住了通讯器：“纪博士，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您说。”研究院负责人连忙说。
“alpha，有可能怀孕吗？”
“不可能的。”研究院负责人不假思索地回答，“且不说alpha生殖腔退化，单说由于霸道的alpha高能血的存在，就绝对不容许机体怀孕，任何活物包括胚胎都会被它们当成入侵者，当场绞杀。”
“那O或者B，有可能会有和A同样的表现吗？”
“也不可能，任何药品或者技术，都没办法代替alpha高能血的作用。要是有这种技术，联邦早就普及了。除非——”
“除非？”
“具体时间我记不清楚了，大概四十年前，联邦破获过一起特大非法人体分化改造实验，那个改造小孩的手法非常残忍，那些孩子被改造成类似alpha的战争机器，攻击性很高，被联邦管控，非常短命，一辈子都要靠吃药过活......”
后面的话戚总司令听不清了。
他没有再看通讯器，也没有再看那份报告。
他的目光，极其缓慢地，转向了办公桌前方那片深邃、冰冷、缓慢自转的人类联邦星图。
亿万光点在其中闪耀，人类百颗卫星在其中旋转，亮着稳定的蓝光，如同数百颗冰冷而沉默的灵魂，或者是眼睛。
那里面，缺了一颗78号卫星。
他放在报告上的手，极其轻微地抬起，像是想要抓住或者挽回些什么，但是最后可能只抬起了一厘米。
然后，轻轻地、重重地落下，覆盖在高天的这份检测报告上。
把带着军徽的封面，封面下所有冰冷的纸页，那些异常高的数据，还有那个刚刚被揭示的足以颠覆某些认知的血型，一同压在掌心下。
他捏皱了这份检测报告。
他的血型，是B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