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话的，要叫姐夫！”
小军一脸委屈，但是不服气。
舅妈使眼色，他不情不愿喊了一句。
“姐夫。”
“他是军人，听从上头的安排。”
沈清瑶解释完，喝了口水。
“军人啊，军人这工作好啊，吃的可是国家粮呢。”
舅妈笑得开怀，眼里好像重新闪烁着一抹光。
她又在拨算盘了。
沈清瑶低头不语，然后就感觉到了桌下的一些暗流涌动。
她不动声色看向桌下，才发现舅妈在踢舅舅。
这还真是鸿门宴的架势。
“那，你丈夫工作都顺利吧？”
“他叫江砚。”
沈清瑶微微一笑，再次纠正。
“是是是，多不礼貌，亏你还是老师呢，说话都说不明白。”
舅妈反应快，当即就把话接了过来。
舅舅因为沈清瑶的话，脸上更加黯淡无光。
“我听说军人是不是能得到些补贴之类的？”
“是。”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沈清瑶瞒不过，只能承认。
“这男人的钱啊，还是要抓在女人手里，不然你都不知道他们在外面怎么花钱，你说呢？”
舅妈夹了一筷子菜，盯着沈清瑶看。
手伸得真长。
还管到我家来了。
“舅妈，那男人在外面没钱就没面子啊，我总要给点面子吧？”
她把话题抛回去，菜也夹了回去。
舅妈被沈清瑶的话哽住，当时就失去了耐心。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舅妈又换上一副笑容。
“男人的面子哪有一大家子重要，你说是不是，那给点钱，有点面子就够了。”
沈清瑶笑而不语。
小军见三个人气场不对，抓了两个馒头就跑了。
沈清瑶不肯再吃，坐着也快没了耐心。
舅舅一句话说不出来，舅妈只觉得她自己孤立无援。
索性破罐子破摔。
“舅妈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们今天请你来，就是想让你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搭把手！”
“舅妈，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那你男人呢，他又是军人，家里还有钱，你要点来，很难吗？”
这个语气，沈清瑶实在是不悦。
她冷笑一声。
“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管家里人要钱？”
“更何况，他只是我男人，又不是你男人。”
沈清瑶话一出，舅妈气得眼睛都瞪大。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向舅舅，他耷拉着脑袋。
可以说舅妈的不好，但是她刚刚那句话也伤到了舅舅。
沈清瑶收敛了些，“钱，我没有，你们这顿饭，我也带了礼物，我们两清。”
“这些年我们没从乔玉芬那拿到一分钱，你和你哥哥从乔玉芬那边要了不少钱，也该有我们一份吧？”
舅妈见沈清瑶油盐不进，着急忙慌就吼了出来。
舅舅的头埋得更低。
沈清瑶倒吸一口气，不由得开始思考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男人家里有钱的？”
“外婆有多少钱，你们怎么知道的？”
沈清瑶打量着舅妈，随后又换上审视的表情。
舅妈被噎住，想了好几个答案，一个都说不出口。
“谁给你们通风报信了？”
“从找到我的报社，到知道江砚和外婆的情况，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这么关心我？”
两句话一出来，舅舅的脸上就变得五颜六色。
大概是难堪，他站起身走了。
“你就走吧，你这个废物，儿子都没钱读书了还要你那死面子！”
舅妈刚刚吼出来，舅舅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一个在婚姻中被逼疯的女人。
沈清瑶同情这样的人，但是这不是她能被舅妈这样拿捏的理由。
“谢谢你的招待，饭很好吃。”
她意味深长说着，舅妈不甘心，却只能看着沈清瑶走远。
沈清瑶走在弄堂里，在前面见到了独自散步的舅舅。
犹豫了一会，沈清瑶追了上去。
“舅舅。”
“瑶瑶。”
转过身，从他的眼里，沈清瑶读出了这个男人的沧桑。
四十多岁的男人了，早就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他的背也坨了，俨然不再像当时外婆形容的他。
沈清瑶心软了下来。
“外婆一切都好吧？”
“前年动了手术，不过恢复得挺好，没什么事了。”
听见乔玉芬动了手术，舅舅的脸色一变。
他脸上有懊悔的表情，更多的是无助。
“有你和小业照顾她，我其实没什么不放心的。”
“有机会，可以回去看看外婆。”
沈清瑶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站不住脚。
他缺的不是一个机会，更像是一个合适的理由。
乔玉芬这些年从来不提起这一家人，内心更多的是无奈。
对于乔玉芬来说，舅舅一家过得好，她也可以选择不打扰。
舅妈不喜欢乔玉芬，乔玉芬自然是有感觉的。
结婚这么多年，他们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过去那些事情，书里没详细写过，沈清瑶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事儿，哪有这个时间。”
舅舅背着手，藏在身后的手止不住就开始颤抖。
沈清瑶看破，不说破。
“你和姐当年刚刚来Bj的时候很像，看见你，我总是不免想起她。”
“不说了，不谈这些不开心的。”
因为提到杜棠，沈清瑶差一点就答应借钱。
如果不是理智在身后追，沈清瑶已经答应了。
和舅舅告别，沈清瑶沿弄堂的路走了一大段路。
走着走着，沈清瑶只觉得身心俱疲。
她拦下一辆黄包车，一扭头就看见一辆车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谢唤之吗？
再一看，谢唤之身后的那个人更是吓了她一跳。
谢唤之和陆少君，他俩认识？
沈清瑶从黄包车上下去，悄悄跟在两人身后。
两人进了一个饭店，沈清瑶还没跟几步就被拦了下来。
上面只有预约了位置的人才能进去。
沈清瑶一问怎么预约位置，听说要交十块钱的定金，扭头离开。
虽然查清事情很重要，但是捂住钱包更重要。
一出门，刚刚谢唤之的车还停在门口。
沈清瑶见到司机，主动和他攀谈起来。
还没聊两句，沈清瑶就被抓包。
“沈清瑶？”
是陆少君。
沈清瑶转过身，见他手里多了一个牛皮纸袋。
“你怎么在这里？”
沈清瑶先发制人，陆少君耸耸肩，以工作的名义打发沈清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