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平是侯府的嫡长子。
从小金尊玉贵长大,府里向来没有人敢这样给他甩脸子。
更别说一个他看不上的乡下丫头,竟在他一次又一次拉下脸的情况下,依旧不领他的情。
沈长平恼羞成怒追上来,狠狠掐住沈丹清的肩膀,抬脚就要往她身上踹。
妈的,不识好歹的贱娘们!
不领情是吧?
好啊!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今天他要用兄长身份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尊卑、什么长幼!!
可他不知道,沈丹清早就发了愿,绝不让自己再受一丁点的欺负。
所以,见沈长平要踹她,她先是飞快往旁边一躲避开,而后呲牙狠狠咬上沈长平的手腕。
剧烈的疼痛,叫沈长平吃痛松开她。
他目露凶光,指着她大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抓起来!”
她竟还敢伤他!
今天,他一定要她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滚开!”
沈丹清使劲儿推开拦路的小厮,撒腿跑得飞快。
清冷月色之下。
沈长平院子的大门离她越来越近,她咬紧后槽牙,加快脚步,只要跑出去了,沈长平应该会顾忌颜面,不敢把事情闹大了,不再追了。
但,后面追她的小厮也跑得很快。
沈丹清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怦怦跳得很快,几乎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就在这时——
“哎呀!!”
“砰!”
一道人影忽然在院门口出现。
沈丹清根本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狠狠撞上了一道坚实而宽厚的胸膛。
她瘦削的身体被撞得生疼,脑子也被撞得晕晕乎乎,有些找不着北。
但,听到后面的人追上来了,她来不及跟撞她的人算账,伸手要把眼前的人往旁边推——
“滚开!好狗别挡道!”
“?”
她发现那人根本推不动。
心里烦得很,抬头正要斥他,结果——
“兄、兄长?”
顾重渊低着头、冷着眉,正看着她。
他的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仿佛在回想方才她说的那句“好狗不挡道”。
完了,完了!
沈丹清整个人都懵了。
她居然骂他了!
虽然是个意外,但她确实骂他了!
沈丹清觉得自己后背拔凉拔凉的。
“二公子!”
沈长平的小厮们追了上来。
为首的小厮一边朝顾重渊行礼,一边上前来要抓沈丹清。
“多亏二公子及时出现拦住了四姑娘了,我们这就把四姑娘带回——”
“嘭!”
小厮话还没说完,深深夜色之中,身着湛蓝色衣袍的顾重渊已经抬脚将人踹飞几米远。
下一刻,他把跑得满头大汗、神情害怕慌乱的沈丹清挡在了他宽大的身影之后。
接着,他一言不发、面容冷沉,浑身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威压,一步一步朝那几个小厮逼进。
“二、二公子……”
“我们……我们只是……只是想……”
也不知是今晚的夜色太过凌冽,还是周围的风太冷。
他们不仅完全不敢对上顾重渊的眼睛,还只能本能地往后退开,完全不敢再往下说。
等到顾重渊把人都逼退回沈长平的院子,他才终于甩了衣袍,冷冷放出一句:
“人,我接走了。”
“还有,回去告诉你们大公子。她如今是我云鹤居的人,她的事不劳他费心。”
言落。
顾重渊拉着她转身就走。
虽然,沈丹清被他拉着的手腕,正是之前被沈长平拽得发红发疼的那只。
但,不知怎么回事,此刻她被他拽着,她一点也不觉得疼,心里还莫名觉得很安定、很安稳。
好像……
她只要站在他的身后,夜里再冷峻的寒风,都不会刮在她的脸上。
顾重渊不知她心中所想。
他只想到她刚才那么轻而易举就被沈长平带走了,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叫他很不舒服。
再走了一会儿,那种感觉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强烈。
他拽住她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几分力气。
这下子——
“哎呀!”
沈丹清疼得忍不住叫了出来。
顾重渊脚步一顿,回头想看她好端端的叫什么,结果——
“嘭”的一下。
沈丹清又一次和他撞在一起。
而且,这一次因反作用力太大,她整个人还不由自主地往后仰。
“欸欸欸——”
顾重渊见状,身体赶紧跟着往前倾了几分,手从后面稳稳托住她的后背。
纵然隔着层层衣衫,沈丹清还是清楚无误的感觉到了他手掌的沉稳与有力。
甚至,她感受到他那根根分明的修长指节,正用力贴在她的身侧以稳住她的身形。
那指节若稍稍往她身前再挪动几分,便会碰到她胸前的那一片丰盈。
“唰!”
沈丹清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我,我自己可以站稳了,你,你,你放开我……”
她结结巴巴挣扎,却因为心慌意乱,差点又没站稳。
顾重渊有些生气了,“你就不能安生些?!”
说罢,他握住她的腰,跟拎小鸡仔子似的,把她带到旁边花园里的石凳上放下。
旁边石灯里朦胧昏黄的光线,照出她红得不能再红的脸。
“你脸怎么红得这么厉害?”
“我,我……”被男人深邃深幽的眼瞳盯着,沈丹清心跳如鼓,飞快想出个自觉完美的借口,“我刚才跑得太快了,所以有些热。”
然。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神情有多心虚,多慌乱。
顾重渊也不问她刚才好好的为何会叫,因为他问了她也不一定会老实回答。
所以,他干脆直接拉起她的手臂,把她的袖子往上推开几寸。
看到她手腕上的红肿,顾重渊声音瞬间冷得吓人。
“他弄伤你了?”
“一点点皮外伤,没事的。而且……”
沈丹清放下袖子遮住手腕,摆摆手,向顾重渊强调说:“我狠狠咬了他一口,踹了他几脚,还骂他了!”
认真算起来,还是沈长平落了下风!
骂了他……
顾重渊眯起眼眸,想着方才在沈长平的院门口,她和他撞在一起时,她的确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好狗不挡道”。
见她提起沈长平的时候,总是腮帮子气鼓鼓,想来,她骂沈长平的时候,应该骂得更脏、更狠吧?
如此想想。
先前压在心口的那份不自在,忽而就如轻烟般消失不见了……
“那个……兄长……”
提到骂,沈丹清想向他解释,她刚才只是太慌了,没有一下认出他来,才会一时心急骂了他,她不是故意的。
真的。
但——
“悉悉索索……”
不等她开口,顾重渊已经从袖袍之下拿出了伤药,剜出一点,细细密密涂抹在她发红发疼的手腕上。
沈丹清觉得好奇怪,“兄长,你怎么随时随地都能拿出伤药来啊?”
之前,他从火场将她带回云鹤居时,他也是一下子就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出了伤药。
“……”
月光洒落下来,照在顾重渊那张冷峻却好看的脸上。
他抬头轻轻看了她一眼,薄薄的嘴唇轻启。
他说:“那要问你为什么总是随时随地会受伤了。”
沈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