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慕潮死崽子你给我站起来!”
原本暧昧的气氛被一道剧烈的踹门声打破,只见来人脚踩恨天高,身着一身流苏叠层裙,三步并两步急促迈着脚步,一甩侧耳长发,弯腰端起桌前高脚杯,毫不犹豫将剩余半杯红酒向慕潮脸上抛去。
“姐?!你怎么来了!”红酒哗啦全全泼满一脸,慕潮猛地搓了一把脸,惊觉事态不对,于是用力一推紧紧窝在身旁的冯轲,力气似乎用的太大,冯轲失痛“嗷”了一声,半个身子重重倒在地上。
顾伍这才发现,来人有半分相似慕潮,但不同的是,姐姐五官更柔和一些。
只是这行为,和这脸一点也不相符……
顾伍看着面前女子跨过倒在地上的冯轲,干净利落提溜起慕潮耳朵,完全不顾自家弟弟喊着“疼疼疼”,怼着耳朵大声喊道:“死崽子,当你老姐死了!有我慕婠一天,你就甭想鬼混?还玩起金屋藏娇这一套了?公司赚这些钱迟早被你赔死!”
“还有你,煞笔赶紧滚!”
趴在地上的冯轲听到这话后似乎还有些不舍,明显不信慕婠能对他怎么样,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窝在地上,还有些挑衅对慕婠哼了一声。
慕婠三十分钟前收到公司内线情报,称自家弟弟包了只对家的鸭。马不停蹄来到现场后本来只是沉浸在弟弟找鸭的气愤之中,只想收拾自家弟弟,好好扶正祛邪一下,不行喝点中药。结果弟弟找人的水平十分堪忧,不,已经不是堪忧的地步了,怪不得是对家呢,真是蠢人多作怪,该被市场淘汰,真该!
想到这的慕婠对上冯轲那双惺惺作态的眼睛,活像看见一只蛆在面前蠕动,咦咦咦恶心的不行,伸出去半步恨天高后觉得太恶心了,连忙收回不能被玷污的脚。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双鞋。”说完环顾一周,见顾伍穿着正常,姑且认为他应该不是来争着当鸭的,便询问他来的目的。
顾伍看完这一场闹剧后,明白了慕婠是慕潮的姐姐,表面慕潮掌握着公司,实际慕婠能掌控慕潮,并且慕婠似乎对冯轲并不喜欢,那么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可以通过慕婠拿到冯氏集团的资料。于是顾伍又一次说出自己的目的。
听完顾伍说的话,慕婠对顾伍上下打量了一番,略有思虑,没有发表任何态度。
就当顾伍以为慕婠和慕潮一样不好说话时,慕婠竟一脸认真说道:“可以啊,我看你体格不错,不如就当我的教练如何,反正我也缺一个教练。”
“资料过两天会叫秘书给你,你回去等人事消息吧,当我教练和正常工作一样。”
慕婠语音落下,冯轲像发了疯一般冲向她,慕婠暗骂一声,上一秒心想真有煞笔往枪口上撞,下一秒手中高脚杯在冯轲脑门碎成了花。
冯轲脑门未好的口子又一次崩裂,这一次伤势更为严重,哗啦啦的血流不止,上次还能是一朵娇羞的艳花,这次只能说是扎满血淋淋的刺。
整个右额环绕一圈碎渣,半边脸被下落的玻璃划出深深一道口子。
滚热的浓浆从上涌下
眼睛……
鼻子……
嘴巴……
半张脸已全然被血浸染,脖颈连接至锁骨承接着一滴滴血,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梅花。
不断顺流而下,但冯轲并没有管这些,举起手就是要往慕婠脸上扇,顾伍将最开始带来的矿泉水瓶用力砸向冯轲手臂。
一种剧烈的断裂从手臂内部一点点向外传来,它不是一种立竿见影的,骨裂的爆发环绕着每一寸肌肤的挤压,割裂,瓶身破碎后水的喷涌而出,冲击覆盖浸透于绽开的红肉表面,深入内里,最终到达神经末梢,汇集于一点,一瞬间,一个人再也承受不住了。
冯轲再也撑不下去了,这一次真的是,真的是最后了。
他不明白,你情我愿的事情为什么不守信用,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好,他冯轲也当然,爸爸是校董,这么多年收了多少好处他是清清楚楚的,可人要往上爬,哪有干干净净的,别人找他爸办事,你情我愿的事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钱货两讫,都是过去的事,为什么总有人抓着不放,慕潮掌握了证据,于是他把自己送上去了,为了保守秘密,他随叫随到,尽力讨他人开心,像一只狗一样匍匐在他人脚下,甚至还有学着令自己恶心的叫喘,自己已经做的很完美了,明明已经……明明已经走向正常了,凭什么!凭什么顾伍非要叉来一脚,都是这些人想要让自己不得好过。
“为什么……为什么啊……”话并没有说完,血泊染红了地面,沙发,甚至一部分璨璨的裙摆,繁重的头再也撑不住了,身子顺着沙发边缘倒了下去。
慕婠拎着慕潮缓缓走出门去,干净,利落,甚至没回头看一眼。
随后几名助理样式的人将冯轲抬了出去,苍白,凄清,不知怎的,有一瞬间,这份证据顾伍没那么想要了。
最开始他想要这份证据是想让冯轲得到惨烈的代价,可是看着如今这副样子,就算没有这份证据,冯轲也不会在猖狂了。回想当初慕婠的眼神,如同看着蝼蚁一般,居高临下,又如瞧见腌臜一般,对待冯轲。
可顾伍何尝不是对莫青玉有着这样的心思呢……
自己在这些人眼中,这样的心思,这样的感情,就如此令人恶心吗?
那莫青玉呢?他呢?他也是这样吗?
他茫然了……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顾伍回想这些年发生过的事,他用尽全力甚至决定付诸生命的事,在别人眼里似乎都是不对的,为了一份不能言说小心思,他去保护莫青玉,冲动与不理解是他留给莫青玉最后的感受,为了莫青玉的清白,他坚持寻找许多年,但他连告诉当事人的勇气都没有,甚至当事人都不需要他这份坚持的结果。
可笑吗?
坚持的诸多事情,在有些人眼里伸伸手就可以得到……同样可以毁灭。
他知道,今晚的事,外界无一人会知道。
因为,他一旦接近了观潮资本,就已经开始以身入局。
而这局,他想入也得入,不想入也不敢不入。
规则的世界,二十三年前顾伍从没有踏入,二十三年后的他,为了莫青玉,为了他自己,第一次学会了踏入这场不得不进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