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鸦雀无声,白溯沉默了几秒,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当年的顾伍,可不是这样的,顾伍变成如今这般,他是一步步看过来的。
曾经多么风光恣意的顾伍,再也找不到了。
……
少年时期的顾伍,一米八七的大个,头顶一张俊秀的脸庞,虽是青涩尚未长开的五官,但一双灼灼大眼便留下无数传言。
校内传的最神的一条,被顾伍盯上三分钟,连狗都能爱上他。
打一场球赛,整个观众席一半以上都是给顾伍呐喊助威的,风光无限,好不自在。就算偶然输掉比赛,比完赛也能收获一众鼓励。
白溯跟在顾伍身边,只要在校内,根本不愁空着手,走在校园内自动收到信与花。
直到遇见了转班来的莫青玉,顾伍像是被夺舍了一般,不管是女生还是谁的信一概不收,放在教室的礼物也会询问是哪个班的同学送来再送回去。
白溯都觉得无聊了许多……
约着一起打球,顾伍:没空
约着一起吃饭,顾伍:不约
就连白溯宴请顾伍,顾伍都要白溯控制在三个小时之内。
白溯实在受不了了,有天逮着顾伍一顿盘问:
“到底谁是你好哥们?你世界明星?这么忙!”
顾伍只道:“你不是最好的哥们了,莫青玉才是。”
“莫青玉?他不是保送的学霸吗?据说很闷,那么闷的人什么时候变成你最好的哥们了?”
“马上!”
马上?白溯回味这两个字,似乎明白了什么,顾伍这是觍着脸跟人家后面,这不禁让他联想开屏的孔雀……
“咦咦咦”想到这的白溯鸡皮疙瘩掉一地,他要亲自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放学就跟着顾伍和莫青玉,活像一个捉奸的原配。
但尾随到顾伍家附近,莫青玉都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看就要进顾伍家里了,他都没有发现这两人有什么对话,就在他正要离开的时候,顾伍转身对着藏在树后面的白溯说道:“别藏了,进来坐坐。”
顾伍在途中就发现白溯了,只是一直没挑明,就是要看看白溯最后要干什么,顺便解释解释。
顾伍向莫青玉介绍:“这是我的朋友,白溯,和咱们一个班的。”
莫青玉则看着白溯,眼底似微微带有笑意:“我知道,你口中那位争风吃醋的朋友。”
“争风吃醋?顾伍,我?你脑子被驴踢了吗?我犯得着争风吃醋?”白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谣还是好哥们给传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了什么忘了什么?顾伍咱们今天就‘恩断义绝’啊,恩断义绝,这么多年的铁兄弟,你就这么看我”白溯一边说一边假装抹抹泪,表示自己的心真的凉透了。
顾伍一瞧这样,连连大笑起来:“逗你的,你真要恩断义绝那才是争风吃醋呢。”边笑边拍着白溯的肩膀,笑完了不忘向莫青玉“炫耀”一番:“你看,这反应和我跟你说的一样吧。”
白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二人戏耍了,刚准备揍人,顾伍急忙解释:“别生气,别生气,逗你玩的,你还是我好哥们,你不是想知道我跟着莫青玉到底干什么吗?喏,过来看看。”
白溯跟着顾伍来到一个靠里的卧室,打开门赫然放着好几摞练习册。
白溯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疑惑看着顾伍,一脸不相信问着:“你?这是你要做的?”
顾伍点点头,郑重对白溯说:“莫青玉是我老大,这些都是他给我布置的任务,是我要老大给我补习的。”
白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虽然他不是很相信这个理由,但是确实面前呈现的就是这样,他心想,顾伍这是要好好学习了?
顾伍看出来白溯的不解,一弹白溯脑瓜崩,说道:“体育高考划线分提分了,你没看通知啊!”
白溯心里连连叫苦,自己根本不需要高考啊,老爹家里有钱,看什么高考划线分啊!
两人一通噼里啪啦你争我吵,最后莫青玉实在受不了这两个聒噪,一句再吵两个人都滚出去制止住吵闹的局面。
后来三人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直到那场论坛事变彻底改变了三人的关系。
……
白溯叹了口气,不再去回想过往,这些年他也曾试图劝过顾伍,要找的证据那么多,要费那么多心力,为什么不告诉莫青玉,前路那么难,很多我们根本收集不到,为什么不选择放弃?
人家莫青玉都不理你了,为什么要死死挣扎!
但顾伍根本没有考虑这些,只要是顾伍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包括人。
后来白溯也不劝顾伍了,他能帮的就帮,那次顾伍叫白溯联系莫青玉,他还以为事情转机来了,顾伍要告诉莫青玉真相了,却没想到是离别的见面。
从当年嬉戏打闹的三人组到现在不尴不尬的境地,这真的是顾伍想要的吗?
白溯没有问他,他明白,顾伍如果想说,自己会告诉他的,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副以身赴死的样子。
白溯起身与顾伍告别,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自己帮不了什么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替顾伍保守这个秘密。
顾伍在医生准予出院后也离开了医院,他必须要把所有事情交代好,万一自己遭遇不测,也好准备应对办法。
他站在街上,思考着。
他顾伍一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有那次打架,要不是莫青玉自愿申请离校,那次打架一定会影响顾伍学业生涯与莫青玉的保送。所以无论如何,他顾伍都欠着莫青玉,即使莫青玉认为他可怖、可恨,甚至不再理他,他都要弥补当年犯的错。
而揭露冯氏集团**信息是他觉得最佳的方案,从打冯轲的事情开始,到揭露集团**,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于私而言,他其实想要的并不是冯轲的失败,他更希望莫青玉记住他,即使是恨他,也比忘记他要真切。
他可以为莫青玉做任何事,打架,扫除不顺眼的任何人,甚至是去死,他只求莫青玉不要忘记他,仅此而已。
他从未对其他人说过心底的声音,即便是白溯,白溯仅仅觉得这是顾伍弥补当年的方式。但真的是这样吗?顾伍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他当年一看见莫青玉就想保护他,从一开始两人不相识,到后来顾伍求莫青玉帮他辅导功课,再到后来莫青玉不再那么内向,只要莫青玉开心,他都可以为之去做。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无所谓了,莫青玉已经不需要他了,自己只需要从慕潮手里得到最后一份证据就可以问心无愧的告别了。从此他可以不再去保护他人,只顾自己就好,这对自己而说,不也挺好的吗?
想通这些,顾伍顿然觉得轻松许多,给家人打了通电话,讲明自己工作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很长时间不会回家,然后又给白溯留言,告诉他是兄弟就不要告诉莫青玉任何事。
他很明白慕潮这种商人,从他手中抢夺饵料,虽然很凶,但不至于死,顶多会遭一身伤,尽管他的本职工作是一名教练,但跟慕潮打交道受的一身伤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他拿出手机,找出白溯给他的那张名片——观潮资本慕潮,尝试拨打上面的号码。
出乎意料的是,电话接通了,顾伍正准备说话,电话那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伴随着柔软的哼叫,不像是呼吸声,更像是……
顾伍立马挂断了电话,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电话。
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没错。
那电话那头的慕潮……
顾伍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电话回拨了回来。
只听电话那头一声粗犷而清冷的声音传来:“想活命,来云瑞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