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下着蒙蒙细雨，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色纱布。林潺毓独自站在天地间，久久无法回神。
又是这个梦。
林潺毓已经做好一直站在雨里淋着，变成落汤鸡的准备。
但这次，出现了变数。原本应该一成不变的世界突然刮起了大风，细雨拂面，刮得人生疼，让人睁不开眼。
等狂风终于停下，他放下挡在脸上的手，发现这世界中居然多了一个人。
只见一个小男孩撑着把透明伞，背着书包，习惯性地转头，看向那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死胡同，林潺毓的目光不受控地跟上。
只望了一眼，二人便都愣在了那——他们都看见了，贴满小广告的墙边，靠着一个小孩。
再转过头，林潺毓死死盯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小男孩，并非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是，他听到了他的心声。
稚嫩的童音在他的耳畔响起——妈妈说不能丢下弱小不管。看着小男孩跑过去的背影，他也跟着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鬼使神差地跟着向那儿走去。
只见那小孩闭着眼睛，衣服烂的不成样子，头上有明显的伤痕和淤青，腿上更是青紫成块。林潺毓清晰地听见那小男孩说：“这人不会是死了吧？”
看着小男孩边说边用手贴上了他的额头，不知道为何，他的手背上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炙热的温度，眼前这脏小孩快要烧死了。
令他想不到的是，脏小孩在被触碰的那一瞬间竟睁开了眼，一口咬伤了男孩的手臂，二人未曾设防，同时叫出了声。
“嘶。”林潺毓抬起手，看着手臂上崭新的牙印，甚至还有渗血的趋势，目光下移，手腕上仍然留着那条熟悉的疤。
而一旁的小男孩更是大叫出声，使劲甩着手向后退去。脏小孩大抵是累极了，被甩了几下就松了口。惯性所至，小男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透明的小伞也摔在一边。
二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过了许久，久到小孩又重新闭上了眼，静静地靠着墙坐着，接受着暴雨的冲刷，雨停了，头顶出现了一层透明的“天”。
男孩早已将背包前背，自然的将伞递给小孩，蹲下身，一把背起了他。 。
“哎哟喂，你看起来也没多重啊。”
男孩一边抱怨，一边走着，那小孩竟也没恼，一改先前咬紧牙关，眼神带狠，如同一只野兽般蓄势待发的模样，只是静静的将头埋在男孩的颈窝中，安静地撑着伞。
兴许他知道这不是坏人，又或者他认为眼前之人就算是坏人，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关系了，都无所谓。
也不知道两个小孩在对视时究竟达成了怎样的共识，总之两人最后没有再发生什么冲突。
大雨冲刷过一切，两人的来与走，出现与消失都像是假象，他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这空荡的街道中，只剩林潺毓一人。
雨滴顺着他的发丝，脸颊一滴一滴地向下流，雨滴连串，小溪般丝毫不停息，顺着脖颈浸湿了衣服，顺着手臂浸湿了外套。
直到自己再也无法窥探到那两人的一点影子，他终于转过头，想忽视这发生的一切，却发现死胡同竟也已消失不见。
身边只剩一片虚无和接连不断的细雨。
一时间他竟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自己正在这漫无边际的虚空中无限下坠，深不见底。
那一刻他明白，自己又回到了梦境的最初，失去了继续跟着他们前进的资格。
阳光顺着没有拉紧的窗帘照进来，有些刺眼，林潺毓有些头疼，没有办法再闭眼睡个回笼觉。伸手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发现才堪堪过五点。
昨天睡的比往常早些，勉强睡够六个小时。
他的睡眠质量很差，所以才总在课上趴着，寻找任何机会进入一段浅眠，不然总有一天会突然猝死。
思绪回到现在，林潺毓洗漱完换好衣服，拎起书包出了门。
今天因昨晚做的梦而起的格外的早，本就袅无人烟的街道更是冷清的不行，而本就没有吃早点这一习惯的他，更是不可能去早点店随便买点什么了，脑海中不自觉地又浮现了昨晚梦中的场景。
那两个小孩到底是谁？梦中的感觉为何如此真实？总是出现在梦里的死胡同究竟在哪？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比起梦境，这更像是某个人的经历。
一直走到班级后门他也未能想到问题的答案。
本以为没人的教室中竟静静躺着一个书包，而这书包又恰好这在自己座位的旁边。郑隼鹥竟然比他还到得还早？现在也才六点左右。
一阵绵绵不绝的困意袭来，他也懒得管那么多，如往常一样带着耳机，趴在桌上，等待七点半的到来。直到十来分钟后，这种独有的惬意被打破了。
“同桌？你来的这么早啊？”朦朦胧胧间，只听见一人的询问。
还能是谁，转学一学年他只有一个同桌。
对此他不想睁眼，更懒得抬头，继续趴在桌上假装什么也没听见，选择像往常一样用沉默解决问题。郑隼鹥也不再说话，林潺毓只感觉自己桌子微微一震，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他决定稍微等一下再睁眼看。
耳机里的歌又过了两首，他转过对着墙的脑袋，想看看搁在桌角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一睁眼却和郑隼鹥正对上视线。
林潺毓不知道被盯了多久，可能是一直，可能是正好，总之是对上了，已经没有机会躲开，更不可能再转过头去，他只好默默地回视着郑隼鹥的目光。
而在郑隼鹥眼里，林潺毓侧抬着脸盯着他，就像没睡醒一样，眼神中似乎还有些迷茫，为了配合他的视线，他干脆也趴在桌子上，侧过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听霍极翃说的，你不怎么吃早餐就专门给你带了一份。”
听到这话，林潺毓才终于撇开眼，看见摆在桌角的东西——一碗鲜肉粥和一瓶牛奶。
鲜肉粥的塑料盖子上还带着点小水珠，才刚买没多久，在大热天似乎也散发着腾腾热气。
看着林潺毓把头枕在手臂上转来转去的样子，郑隼鹥没忍住咧嘴笑了笑，笑得两个桌子都在微微颤动，桌子间碰撞发出的轻响在空荡荡的教室中回荡。
他看见林潺毓坐直身子，把早餐推过他们桌子之间的三八线，说：“谢谢，我不需要。”
郑隼鹥也跟着坐直，撑着脑袋看着他，说：“我想跟你做个交换。”
见林潺毓微微挑眉，似乎这才是他的意料之中，没有打断的意思，郑隼鹥再度开口：“我帮你带早餐，”
“你跟我交个朋友。”
两人在桌上对视如同做了夫妻一般。
林潺毓：霍极翃怎么什么都知道？[666][666]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