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对他的嘲讽置若罔闻,将手里一个用厚浴巾紧紧包裹的东西放在桌上。
“嘿!”他声音平静,“送你个艺术品吧。”
“艺术品?用、用浴巾包着?”黑Jack几次试图撑起身,却徒劳地瘫倒,只能嘶声骂道,“Shit!石,你不仅快得丢人……还糟蹋艺术!”
“想看看是什么吗?”石川循循善诱。
“当、当然!”黑Jack浑浊的眼睛里迸射出贪婪的光,喉咙里挤出兴奋的嗬嗬~声,“快打开!快!我等不及要欣赏了!”
石川打开包裹,露出一颗冰雕似的人头。
“ooooh~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珍品!”黑Jack突然面色惊恐,“等等……这、它、怎么会?这是孙艳的头!”
石川大笑道:“是的,这是孙艳的头!黑鬼,喜欢吗?”
黑Jack伸手去拿棒球棍,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握不住。
他愣了下,难道是自己吸氧太多,醉氧了?
这时,石川把棒球棍踢开,棍子滚动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笑问道:“是不是浑身乏力?感觉身体被掏空?”
黑Jack发现自己连说话都变得困难起来。
“是不是很困,很想睡?”
黑Jack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沉、很沉。
石川拿起床边的气体罐,指着上面的字,说道:“给你科普一下,安桃乐,是混合了50%一氧化二氮和50%氧的气体。”
黑Jack意识消失前,心里闪过一丝明悟:原来,安桃乐竟是麻醉药!
……
杀掉狗男女,大仇得报!
石川终于卸下了心头重担。
他站在窗前,浑身轻松,望着夜色中的城市,甚至觉得鼻尖的氧气都清新了许多。
然而,刚关上801房门,迎面便撞见两位民警正在入户核实居民信息。
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成铁块,冷汗随之密密麻麻地从额角、后颈炸了出来。
如今人心动荡,但社会秩序尚存,国家机器依旧犀利,杀人依旧需要偿命……
这个念头,像一把冰锥狠狠凿进脊椎直冲天灵盖,他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可又迫于形势不得不硬挺着。
这时,年轻民警的目光扫过来,示意石川原地等待。
石川强作镇定,脸上肌肉僵硬地牵动,挤出一个自认为最自然的微笑:“晚上好,警官。”
他极力控制着声带,但出口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核实完802信息,民警来到石川面前,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
这只是民警的职业习惯,但石川却感到那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自己脸上,胸口更是窒闷得如同被巨石压住,仿佛缺氧症状再次袭来一般。
他猛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内心的焦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核对户籍信息,请您务必配合。”
因为缺氧,年轻民警的话术尽量言简意赅。
退回801?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被冰冷的恐惧碾碎——太迟了!现在任何多余的动作,哪怕只是后退一步,都无异于让民警起疑,瞬间自曝。
就当石川脑中一片空白,冷汗浸透后背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民警身后闪了出来。
“小石,你这是要出去?”沈良春拎着一个大册子,上面勾勾画画,写满了居民信息,“你先配合警察同志核实下信息。”
石川喉咙发紧,只能僵硬地默默点头。
年老民警核对台账后,皱眉问道:“你姓石?住801?这间房子不是租给外国人了吗?”
石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这时,沈良春连忙笑着说道:“同志,黑Jack前两天刚搬走,户籍信息还来不及更改,小石是房东的侄子。”
石川像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急促,急忙附和道:“对,我帮家里长辈过来简单收拾一下。”
出于责任心,年老民警强撑着多问了几句,话音未落便呼吸急促起来。
“呼……呼……”沉重的喘息声在楼道里格外清晰。
为掩饰自己,石川也慌忙跟着加深了呼吸,佯装不适。
“呼……”沈良春深吸一口气,疲惫道:“两位同志,今晚就到这吧,我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了。”
两位民警早就累了,但职责在身,即便沈良春给出了理由,两人依旧对视一眼,眉头紧锁,犹豫不决。
“7栋还没入户核对,呼……”
年老民警喘着粗气提醒道,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面色发白,却仍强忍着不去碰腰间那个便携式氧气罐,只是咬牙硬挺。
石川看在眼里,心头一凛:看来政府储备的氧气罐确实捉襟见肘,恐怕生产也跟不上消耗了。
沈良春见状,立刻接口道:“我回家歇个把钟头,缓缓劲,今晚加个班,和葛楼长一起,保证把7栋核对完。”
恰在此时,警用对讲机突然响起刺耳的呼叫声——紧急集合!
两位民警迅速对视一眼,年轻民警当即开口:“有紧急任务!7栋的事,只能辛苦大叔您了!”
沈良春连忙摆手:“不麻烦,分内事。”
临走前,两位民警没有丝毫犹豫,利落地解下腰间的便携式氧气罐,硬塞到沈良春手里。
几分钟后,确认警察同志离开后,石川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后背重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
沈良春异样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还有一丝石川也看不懂的深意。
老头嘴唇哆嗦了几下,喉结艰难地滚动,最终也只是挤出一句破碎的话:“你……黑、他们……唉!”
尽管语无伦次,石川还是瞬间明白了沈良春的意思——对方已经猜到了黑Jack和孙艳可能遭遇了什么。
这让他心头微凛,更深的疑惑翻涌上来:这看似耿直、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退伍老兵,刚才哪来那么大的胆子,硬是扛住了警察的压力替自己遮掩?一个不慎,很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这绝不是沈良春一贯的作风。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沈良春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