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wert：你好，我是BLA的经理……】
何同安结束一场游戏出来后，看见陌生人消息，想也没想就点了X。
他不是第一次被战队经理找，这不是什么特殊事。
何同安游戏打得好，他有好几个朋友都是因为他游戏打得好，所以才跟他玩。
他们也知道何同安被战队经理找过，不少次都撺掇着他答应。
只是何同安有自己的考量。
何同安低下头拿起手机，就见他之前买的陪聊给他发了消息。
【papillon：你还在外面吗？】
何同安在这儿坐了这么久，打了一把又一把的大乱斗，等的就是她的消息。
他动动手指，发了个嗯过去。
【papillon：很晚了，你别在网吧打游戏，到附近酒店开个房睡一觉吧。】
【papillon：不然你明天眼睛又会不舒服。】
何同安：【好】
然而应声了的人，在放下手机后，又抬头继续排队。
他没打排位，就在大乱斗里炸鱼，所以排得很快。
最近游戏总有点bug，每次进去的时候屏幕都会黑一下，何同安能够清楚地在屏幕上看见自己的脸。
一张不怎么讨喜的厌世脸，只是一闪而过，何同安都能够感觉到自己最近的颓废。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但又实在是提不起精神。
进入游戏后，对面有一个英雄用的炫彩皮肤的发色和何盛勋找的那小三染的发色一模一样，何同安就面无表情地把键盘按得噼里啪啦响，越了二塔都要杀了对方。
他这种自毁式玩法当然会被对方扣问号，但何同安无所谓，屏蔽早就开了全局，只管杀就完事。
发泄完情绪后，何同安没着急进排队，而是又看了眼手机。
他买的贴心陪聊又发来了消息。
【papillon：你到酒店了吗？】
何同安这一下没回。
只是他刚准备继续排队，他列表好友里单独开了一组的唯一头像就亮起。
【蝴蝶：安安。】
何同安盯着她发来的消息，无意识地抠了一下鼠标边沿。
蝴蝶没有说他骗她，也没有指责他，而是温柔地问他：【一个人玩无聊吗？我陪你？】
何同安松开了差点被他摧残到报废的鼠标。
【别送了：不了】
【别送了：明天周一，你还要上班】
何同安慢慢打字，敲键盘的手也轻了几分：【我就下线】
【蝴蝶：你想玩的话可以陪你玩两局的】
【蝴蝶：你是老板嘛】
【蝴蝶：老板心情不好，我有义务哄】
何同安很轻地勾了下唇，今天回家拿东西刚好撞见那小三的烦躁都淡了点。
她已经哄了。
何同安想。
虽然是花钱砸来的，但papillon从他买她开始，就给足了他情绪。
关心、耐心、细心……说句不好意思的。
何同安有一瞬恍惚感觉自己好像得到了一些缺失的母爱。
papillon是个很温柔的姐姐。
何同安每次和她聊天的时候，都可以想象得到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坐在他的对面，耐心地听他说话、跟他说话。
何同安也不藏着：【现在心情好了】
蝴蝶好像很高兴，没在游戏里说话，而是给他发私信，顺带一个猫猫歪头的表情包。
【papillon：我哄好的？】
何同安对于她的业务能力给予了十分的肯定：【嗯】
全天下大概也只有蝴蝶一个陪聊这样，还会上游戏来抓他，看他是不是还在网吧鏖战。
只有蝴蝶会这么关心他。
蝴蝶是真的高兴了，给他发了个白猫拿着郁金香笑得得意又含蓄的表情包后，再催他下线。
【papillon：那你快下线。】
何同安顺从地关了电脑下机，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就走出了网吧。
外面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隔壁就有一家不错的连锁酒店，他进去开房，刷卡的时候看到银行卡，又有点烦闷。
何盛勋给他办的。
何同安拍了自己在酒店的照片发给蝴蝶后，又迟疑着，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
他成绩一般，大学又还没有毕业，才上大一…他上哪去赚钱？
但是很烦。
不想用何盛勋的钱，不想回家……
何同安看着papillon给他发的要好好休息，晚上不能玩手机了这样关心的话，到底还是把一堆垃圾情绪丢了出去。
他花了钱的，丢给蝴蝶其实没有问题，只是…蝴蝶对他很好，有很多时候都超出了陪聊的范畴，所以他多少有些愧疚。
还有……
何同安不是什么傻白甜，不是自己心意都不清楚的单纯孩子。
他知道他对papillon的感情早在陪伴中变味，所以他有时候反而会不想跟papillon说这些。
显得他无能又软弱，像一个没本事却又自尊心过剩的人……他讨厌自己这样。
可没有人教过他，他该怎么样，才能长成人们口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只有papillon。
papillon不会告诉他要怎么样才能变得那么厉害，但她会教他怎么处理眼下的困境。
【papillon：不想用他的钱吗？】
如果是别人，何同安多半要担心一下会说让他更烦的话。
无非就是那些“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他反正那么有钱，应该给你的”“但你现在又赚不到钱”云云……蝴蝶只会贴心地帮他想办法。
她从不指责他。
【papillon：那你要不要去试试打电竞？我看现在电竞很赚钱。】
【papillon：我前两天问过我朋友了，你的技术做首发绝对没有问题。】
何同安其实有想过这条路，但是……
【C：我没满十八】
他问过，没满十八需要家长签字同意，而且他刚考上的大学，虽然不说有多好，但总不能就这样不去。
如果要办理休学，又需要家长签字。
很麻烦。
蝴蝶是个很聪明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在烦恼什么。
【papillon：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有个朋友在一个俱乐部工作，并不是什么很高的岗位，但他可以帮你操作一下，你先去试训，以你的实力，那边肯定想要留下你，他们会有办法操作，学校那边也能解决的。】
何同安：“……”
他又不是傻子，猜得出来蝴蝶恐怕是有点人脉，所以他就想不明白，蝴蝶既然有这样的人脉，就代表她应该也算是有钱，怎么会接陪聊？
还有，蝴蝶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何同安忍不住想，蝴蝶…也喜欢他吗？
可是他还没满十八，跟蝴蝶聊天他就能够感觉到，蝴蝶应该是个成熟的姐姐，尤其蝴蝶也说了她在上班。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他。
在蝴蝶眼里，他大概就是毛都没有长齐、青春期和家里人闹别扭的小屁孩吧。
何同安有点不爽，也有点烦。
他挫败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坐在床边，又躺倒。
何同安看着天花板几秒，又收到蝴蝶发来的消息。
【papillon：安安？】
何同安坐起来：【我在想……】
【p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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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lon：好的，那你考虑一下，你进房间了吗？】
【C：嗯】
但是蝴蝶也有点不一样。
何同安很认真地想过，一般人会这样“看”人吗？
蝴蝶和他聊天的时候，只要他超过五分钟没回，又没有说自己去做什么了，就会给他发消息提醒、询问他。
如果他说了自己在干什么，蝴蝶还会跟他确认到哪一步了。
而且蝴蝶每天只要一和他聊天，就一定会问他在做什么。
何同安一开始没太在意，本身也是为了找个人聊聊天把自己填充起来，有个说话的人，说一说家里那些破事儿。
他本来只是想找个人倾诉的，毕竟他家那些破事实在是太烂，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和朋友们说，而且也没有什么可以诉说的朋友。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蝴蝶的温柔、耐心、关怀……真的把何同安填充了起来。
他发现…他好像有点喜欢蝴蝶了。
他会去想蝴蝶是做什么的，会去想蝴蝶喜欢吃什么。
在蝴蝶跟他说她下午茶吃了个味道不错的黄油饼干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她是什么牌子的，然后去买了一盒尝尝。
其实何同安不太爱吃这些东西，但那天他意外地觉得黄油饼干的味道不错。
何同安开始注意蝴蝶了，自然也就注意到了蝴蝶“看”他的这一点。
只是何同安搜肠刮肚，也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性格。
他又不好去网上问问，更不好跟朋友说。
主要是他们肯定会问他怎么想找陪聊，说不定还有好事的去人肉蝴蝶。
这不好。去网上问也有点像挂人，更不好。
何同安纠结了几天，最后没再多想。
反正他不讨厌蝴蝶这样，那就不管了。
【papillon：你晚上吃了饭吗？吃了什么？】
【C：网吧有泡面】
【papillon：这不营养。】
【papillon：现在还不算很迟，吃点营养的垫垫肚子，下次别总是吃泡面了好不好？】
蝴蝶还很喜欢安排他。
何同安看着手机，回了个好，然后站起来。
但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他。
何同安点了客房服务，要了杯燕麦牛奶和南瓜粥，把订单拍给了蝴蝶看。
【papillon：安安真乖。】
她发了这句话后，又发了一个小人举了两束粉色的小花的表情包。
【papillon：记得要点好消化的食物了。】
【papillon：[开心.jpg]】
何同安顿了下，莫名有点耳热，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挫败。
怎么…跟哄小孩一样。
他就说他在papillon那就是个小孩子吧。
怎么可能把他当可发展的男性对待。
何同安郁闷打字：【你上次说过我了】
上次何同安说晚上饿了，点了一份炸鸡，就被蝴蝶温柔地说教了一通……何同安都听进去了。
没有人跟他说过那些话。
他其实都知道，对身体不好，不好消化…他都知道。
可是没有人跟他说过，也没有人在意过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
何同安看着papillon发来的【嗯，所以我说安安真乖】，还附赠一个小兔和小熊抱在一起的卡通表情包。
粉白的，很可爱，也很温柔。
像papillon。
何同安想。
现在不一样了。
有人关心他了。
现在当小孩就当小孩吧。
何同安心道。
等他赚钱了，他再扭转在papillon心里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