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军区控制中心休息室。
夜幕降临，窗外天色阴沉沉，投影还在放白塔的即时消息，一些看得人头疼的政务新闻。
关于武器分配、变异种勘察，几大军区都有各自擅长的部分，但这几年中央军区从其他分区里挑走不少精锐，权力争斗愈演愈烈。
“哎，我记得你上次去中央军区那边，是不是还见过那个什么，谁的掌上明珠？”栗希嘴里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问。没人回应，她又想了想，自问自答，“是那位‘向导之师’的吧。”
叶衡的注意力短暂地从手机里抽离出来，丹凤眼微眯：“你说林洱？”
“不记得叫什么了。但她不是在中央军区挺有名的吗，白塔数一数二的向导，还是那位‘向导之师’的独女、遗孤，履历一串串的，整个白塔都找不出几个比她这身份更重量级的角色了。”栗希抬手换台，“那位才去世几年，中央军区就乱成现在这样。”
维持白塔平衡的“向导之师”，林菲林女士，能同时辅助数十个高级哨兵的顶尖向导。自她去世后，她手下两位领袖就此决裂，近十年来，两方势力相互制衡，中央军区整体环境也算得上平静。
叶衡向后仰躺在沙发上，慢悠悠道：“其实上次回去也就见了她一面，过年家宴上见的。这些年她忙着跟中央军区那位大人物历练，又有她母亲的地位撑着，能见这一面都算我荣幸呢。”
“这么厉害？她能力如何？”栗希来了兴趣，她坐直身体，手肘垫在靠枕上，托着脸，挑眉问，“难不成她跟她母亲一样，能同时辅助n个哨兵？”
“她的能力作用应该不在数量……”
“小希姐，你们能不能先别说话……”
在一旁听墙角的施宽扭头抱怨了声，又立刻转过去，恨不得把耳朵贴到门上。栗希斜了他一眼：“施宽，你能力天天不放在正处上，听半天都听出来什么了？”
还没等道回应，施宽就慌慌张张抓着沙发爬上来：“出来了出来了！”
见他这幅模样，栗希和叶衡默契地对视一眼，门被打开的那一瞬，三人佯作无事地坐在沙发上。栗希托着下巴，盯着投影仪装出苦恼的样子：“施宽，你说这消息保真吗？”
施宽装模作样地点头：“我看是真的。”
叶衡没忍住笑了声，又强装镇静，跟着点点头。
见哨兵攥着手机在原地沉默地站了许久，施宽犹豫片刻，硬着头皮开口安慰：“队长，虽说若若姐被迫跟着那个姓蔺的走了，但你要是想过去也方便，大不了再把她带回……”
“她没去那儿。”
陈宿说。他额前浓密的发压着眉宇，灰色的阴影将他的眉眼笼住一部分，看不清楚情绪。他低头，重新按亮手机屏，语气如既往冷淡：“今年晋升中央军区的考核我会去，下周，我要请假去混乱辖区做任务。叶衡，你和王穆说一下。”
他话音落下，叶衡脸色骤变，那张从始至终都显得轻佻的脸上显出几分严肃，他站起身，盯着他：“陈宿，你认真的？”
施宽已然瞠目结舌：“队长，你疯了吧……”
栗希扔掉手里的抱枕，惊愕之余，作为女性，她嗅到些别样的原因：“就算你真想去中央军区也不用选这么极端的途径啊。以你的实力，在多做两年任务上层自然会把你调过去，你怎么突然……”
“她在混乱辖区。”
他说。
整个休息室顷刻间鸦雀无声。
陈宿没有再去看他们的表情，他垂眼，面无表情地望向屏幕上长达一周没有回复的通讯界面。那些无谓的争执又浮现在耳边。
“她早就知道我们都不会同意她离开，所以谁都没告诉……她提前和谷晁约好了，她最初的目的地就是混乱辖区。陈宿，你与其在这儿质问是谁的责任，不如早点赶过去问清楚。”
蔺霍的语气带了隐忍的冷意：“今年中央军区晋升比赛已经提前到两周后，陈宿，你最好祈祷她的能力没被哨站盯上，你自己及时赶过去……否则，她要么靠自己晋升到中央军区，要么，成为其他人晋升路上的牺牲品。”
陈宿很难形容自己在看见她留下的信时是怎样的情绪，窗棂前噼里啪啦的雨声汹涌地砸进耳朵里，等他回过神，那张纸已经被他死死攥进掌心，再展开，皱皱巴巴的字迹被揉碎。
一个适合逃亡的雨夜。
昏沉，湿淋淋。大雨会冲刷干净所有的痕迹，车辙、脚印，还有她抛却的感情。
只不过，他是被抛在身后的人。
一整夜，他都没打通她的电话。
她的、蔺霍的，她身边所有人的。
他等了一夜，第二天等来的是她彻底失踪的消息。打通的电话里，是谷晁懒洋洋的声音：“她自己找到我，要我帮忙。我欠她个人情，顺手就帮了……至于她离开为什么不通知你们，那你该问她，问我也没用啊。”
通话在他被揍的闷哼声中戛然而止。
他挂断电话。
瞒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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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先斩后奏。
前一天还流着泪与他道歉的人，后一天就能留下一封信轻飘飘离开。
被骗过这么多次，他也永远不长记性。
“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陪你一程。”
叶衡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拉出来，显然，短短几分钟，他们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结果。他插着兜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半调侃半感慨：“实话说，你们几个人的戏我们算是看不明白了。”
栗希也懒散地举起手：“带我一个吧，不去拼命的话，我也想去那地方看两眼，就当长见识。”
说完，她果断开始上手扣延长甲的甲片。旁边的施宽犹豫片刻，小声补充：“不去拼命的话……当旅游我可以。”
陈宿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
他沉默片刻：“谢了。”
叶衡：“先别急着谢我们。这事好像还有人不知情吧……商量吧，谁去跟王穆说？”
“我可不想听他唠叨，不去。”
“别看我！找队长去，我也不想听！”
浓密的阴云似乎散了些，绵延不绝的茫茫云海一直延伸到天际边缘。半点雨星落地，落到玻璃窗上，划出斑驳泛白的雨痕，又悄然消逝。
窗内，陈尔若披上深黑色的风衣外套，衣摆落在地上，她扭过头，复杂地看了哨兵最后一眼：“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为了安抚她，佘行又捡了许多有用的消息跟她讲，把她当学生教，又把她拉到腿上，讲着讲着又笑着问她还生气吗。他讲的内容里有许多她不知晓的控制方法与技巧，她听得认真，被他问得反应过来，有气也没法立刻撒。
后来猛地想起家里还有两个人不知她是生是死，她才匆匆忙忙要走。
“外面下雨了，记得拿门口柜子上的伞。”
佘行提醒后，话音一转，又提起另一桩事：“我记得，你在身边养了两个小朋友。”
“……只是短期，意外遇见。”
“我的意思是，挺好的，你可以继续养着他们。”佘行走到她面前，稍稍弯腰，帮她挽好领口和袖口，语气温和，“尤其是那个……和你弟弟很像的。”
他说：“能遇见这么像的，对你来说很幸运，不是吗？”
那双狭长的蛇眸里，沉沉的笑意满到溢出。
陈尔若刚开始没听懂，愣了一会儿，当她理解到他的话外之意，她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抓着这件不合尺寸的风衣，步履匆匆，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