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蔓脸上攀满怒意，这是闻清野第一次因为别人同自己争执，闻清蔓不明白江离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变得这么偏执。
闻清野眼中的坚持让闻清蔓看不懂，但她不是来跟妹妹吵架的。
于是强迫自己语气缓和下来：“小野，你要谈恋爱姐姐不干涉，但你不能跟一个伤害过你的人在一起。”
“姐姐希望你能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不想看到你重蹈覆辙。”
闻清野垂眸苦笑一声：“姐姐，站在你的视角或许江离只是一个因为钱跟我在一起的渣女，但你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自从爸爸妈妈去世后，我很不好，在H国屈辱地待了三年，回国又被网暴，被黑粉和私生骚扰，原以为保不齐哪天就崩溃了。”
“可是江离又出现了，刚开始我也很恨她，恨她当年不辞而别，恨她在我们感情最好的时候提了分手，甚至不惜一遍一遍用言语去伤害她，刺激她，只为了看到她痛苦的模样。”
“但其实跟江离重逢，是我这几年最开心的事了，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她，我就觉得我又生出好多勇气去面对该死的生活。”
闻清野声音逐渐哽咽：“这些日子，陪在我身边的是她，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是她，哄我开心为我打气的也是她，我才感觉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我对她抱有绝对的信任，甚至不用去问当年是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我知道她一定有苦衷，因为她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让她不得不放弃我。”
闻清野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语调平稳：“姐姐，求你别让我在你和她之间做选择，我是一个很贪心的人，姐姐和爱人我都想要。”
“姐姐，我好爱江离啊，好爱好爱，一想到未来她会在我身边，我就突然有了好多期待，有了好多想跟她一起去做的事…”
闻清野红着一双眼去看闻清蔓：“姐姐，你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会向你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江离会是一个很好的伴侣，也会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闻清蔓半晌都没有说话，她再一次惊叹于闻清野长大了这件事，她竟然学会了爱人，还跟一个自己陌生的人有了这么深的情感纠葛。
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时候长大的？闻清蔓再次问自己这个问题，她也没有答案，记忆中那个在自己面前撒娇耍赖，要这要那的小姑娘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多心思。
涌出许多情绪交缠在一起，堵在闻清蔓的心口让她憋得难受，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她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变成了妹妹眼中的坏人，要拆散她们的坏人，可明明她只是出于担心才来质问她的…
闻清蔓堵得慌，急需要出去透口气，于是默默拿起外套，拎上包往门口走，闻清野没有拦她，坐着没动。
闻清蔓伸手去压门把手，又顿住，偏头把消息同步给闻清野：“爷爷以为你在跟桑余谈恋爱，已经找过她了，他下一步要找谁要做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吧？”
说完就推门走了，闻清野脑子本来就乱得要死，闻清蔓最后的话更是让她乱上加乱。
她害怕从前大姑经历过一遍的事自己也要经历一遍，所以她跟江离以后的路，注定不会平静是吗？注定会一路荆棘是吗？
江离收到闻清野的消息赶来竹韵轩的时候，闻清野正无力地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着。
江离不知道她跟姐姐发生了什么，关上包间的门后在她身旁坐下，一把拥她进怀里，江离身上独特的气息钻入鼻腔，闻清野才彻底放松下来。
闻清野靠在她怀里轻声问：“江离，你会一直在吗？会一直陪着我吗？”
“小野，我会一直在，我会一直陪着你。”江离的回答意料之中。
虽然这个问题江离已经给过她答案了，但她还是想再次从江离口中听到，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取一些安全感。
整个回程的路上闻清野都很沉默，她不说江离也不问，到了家闻清野就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浴室传出来的水流声很大，但江离还是听到了夹杂在水声中的抽泣声，闻清野在哭，江离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是跟姐姐吵架了吗？还是被姐姐骂了？江离憋着好多疑问想问她，却怕触及到她的伤心事，又让她崩溃。
好不容易等到闻清野从浴室出来，双眼有些红肿，江离默默拉过她坐好，仔细给她吹干头发，又哄着她去睡觉。
晚上闻清野做了一个梦，是这几年闻清野反复做的一个梦，梦到江离一如四年前那样，突然就消失在闻清野的生活中，再也没有回来。
明明是那样寻常的一天，江离温柔叫醒了她，送她去了学校，在学校门口还笑着跟她挥手告别。
在闻清野的梦里，跟走马灯似的重复那天的场景，一次次将她拉进回忆中，她们在梦里不停地分开。
直到闻清野一脚踩空，突如其来的下坠感让她猛地惊醒，下意识抬眼去看江离，确定她还在后松了口气。
江离被她的大动作弄醒，迷迷糊糊搂紧了她：“做噩梦了吗？”
闻清野将脑袋埋进她怀里，委屈“嗯”了一声，江离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哄着：“别怕，我在。”
闻清野软软唤她的名字：“江离…”
“我在。”江离轻声应下。
“江离…江离…江离…”闻清野连着唤了她好几声。
江离一遍遍回答她“我在”，闻清野紧紧贴上去，她迫切地想要融进江离的身体里，想要连着她的血肉一同生长。
“江离，抱紧我好不好？”
“好。”
江离双臂收紧，两人严丝合缝地拥抱，哪怕要喘不过气来，哪怕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闻清野却还是企图从她身上汲取到一些养分，好让自己好过一点。
江离，这次我又会留住你多久呢？
没有问出口的问题，闻清野也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