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静姝的主要目的。
当初朱家二房和三房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但想来和朱婉娘有关,既如此,就别怪她借题发挥了。
朱玉茹这下是真着急了,眼睛焦急地看着太后。
如果因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导致祖父被革职,那回去她还不得被自己亲爹打死。
太后嘴唇微动,最后还是未开口阻拦。
当初二房和三房之间的龃龉她一清二楚,现如今贵妃如此做法她也能理解。
更何况陛下对贵妃明显不同,为了朱家,她也不会,也不能,和贵妃对着干。
想到这里,太后忍不住内心自嘲一笑。
她这一辈子因为家族,身体被困在深宫不得自由,现在,她又要为了家族,行为想法也不得自由。
看见太后没有出言反对,宋旻直接一锤定音道:“既如此便依贵妃所言。但是这罪魁祸首也不能不罚,就罚朱小姐亲自抄写礼记一百遍交给太后吧。”
之后,宋旻携静姝离开太后宫殿朝长乐宫走去。
途经御花园,看着眼前百花争艳,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宋旻屏退左右,扶着静姝在凉亭内坐下休息。
两人就着园内景色闲谈几句,宋旻猝不及防地问道:“今天我没有严惩想要伤害你的人,你会不会觉得伤心,认为我不看重你?”
“这处罚结果是我向你提出来的,又怎么会觉得你看轻了我?”静姝满脸惊讶地看着他,脸上看不见半点伤心。
她是真的不觉得伤心。
先不说她现在无法体会到伤心这种情绪,就算能够体会她想她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而伤心。
宋旻见她脸上真的没有一丝伤心,内心不由一阵挫败,随即又打起精神。
没关系,他早就猜到静姝异于常人,也下定决心慢慢教导她如何去爱。
整理好心情,宋旻继续说道:“我少时便离开皇宫去往边关,在军队里见惯了生死,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心硬如铁,可我还是会因为无辜百姓被一场小小的风寒带走性命而感到悲伤。”
“之后一段时间,休沐的时候我就往大街小巷里钻,去看人间百态,品世间炎凉。后来渐渐地认识到生命只在呼吸间,脆弱又珍贵。”
“一个人如果开始不敬畏生命,就会开始不敬畏鬼神,不敬畏天地,最后不敬畏自己。”
“所以阿姝,今天我没有严惩朱玉茹,不是因为不重视你,也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我不想放弃自己的坚持,成为一个滥杀之人。”
宋旻双手放在静姝的肩上,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阿姝,答应我好吗?除非遇见触及你底线之人,不然不会轻易剥夺他人性命,嗯?”
静姝直视着他的双眼,见到他眼底的认真,郑重地保证道:“好,我答应你!不轻易伤人性命!我也会记住你说的话,不敬畏生命的人,最终也会不敬畏自己!连自己都不敬畏,那离毁灭也就不远了。”
时光匆匆,转眼就进入了金秋十月,已经到了静姝即将临盆的日子,长乐宫中宫人依旧井然有序地做着事情。
白芍怀中捧着东西欢快地走进大殿内,“娘娘,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静姝闻声看去,就见白芍怀中捧着桂花枝,小小的桂花黄澄澄的,细细密密的缀满枝头,像是天上繁星。
“你在哪里摘桂花?”静姝上前两步细细打量,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米粒大小的桂花,闻着空气中飘散的香气,心情开阔,很是愉悦。
随着她肚子渐大,她便越发懒得动弹,还是白芷白芍劝着,她才偶尔在长乐宫小花园里走走,所以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御花园赏花了。
“奴婢送老爷夫人出城后,回来经过御花园时,看见桂花开得正好,就选了一枝最好的带回来打算插上,娘娘平日里无聊时也可以赏玩。”
“我爹娘他们看上去可还好?有没有什么话给我说?”
“老爷夫人都很好,看上去很是精神。只是他们都很担心娘娘您,让奴婢转告娘娘平日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静姝含笑点点头,看着她们俩人将桂花斜插在美人瓶中,细细观赏片刻,又问道:“春哥儿那里你可去看了?是否都妥当?”
白芍掩唇偷笑两声,见静姝疑惑看来,道:“几个月不见,小公子已是长高了不少,跟个小大人似的。还一本正经地交代奴婢一定要好好照顾娘娘,等他长大当了官就给娘娘撑腰。”
说完,又忍不住痴痴地笑,连平日里稳重的白芷都忍不住偷笑。
静姝先是嗔了两个丫头一眼,但一想到春哥儿板着一张婴儿肥的脸,一本正经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上次的事情不知怎的春哥儿得了消息,固执地认为静姝在宫里受了委屈,认为是因为没人替静姝撑腰,所以才会对朱玉茹惩罚这么轻,就连之前很崇拜的宋旻现在他都不大理会。
静姝向他解释了很多次他都不听,最后见着他反而因此更用功读书,也就不再多说。
正在此时,张嬷嬷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进来,看着三人笑作一团,脸上也不由带上笑,但嘴里还是嗔怪道:“你们快别逗娘娘笑,一会儿就该肚子疼了。”
张嬷嬷是静姝刚刚怀上孩子时宋旻送来的嬷嬷。
听说是其生母的陪嫁丫鬟,后来一直保护宋旻长大,要不是因为她保护,恐怕宋旻早就夭折在宫里,也就不会有当今陛下。
所以宋旻对她很是敬重,这才安排到长乐宫中照顾静姝。
白芍悄悄地冲着白芷吐了吐舌头,上前接过汤碗,“嬷嬷,让我服侍娘娘喝吧。”
“嬷嬷快别怪她们,就笑了一下,不碍事的。”
静姝喝过鸡汤,又与几人说笑了几句,正打算出门逛逛,就感觉肚子一阵阵地抽疼。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静姝相当镇定,“本宫应该要生了。嬷嬷,一会儿要麻烦你了。”
“娘娘尽管放心,奴婢都准备好了。您现在宫口未开,我们先在屋子里转转。白芷,赶紧让人去请太医,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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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让人去通知陛下;白芍你去看着她们收拾产房。”
一时间,整个长乐宫都忙碌起来。
待一切安排就绪,静姝被送入产房,稳婆也已准备好。
这些稳婆都是几个月前接进长乐宫中准备的身家清白的好手,替很多妇人接生过。
静姝此时已经疼得满头大汗,正听稳婆的吩咐有规律的呼吸。
张嬷嬷拉着她的手替她擦额头上的汗水,轻声说着鼓励的话。
这是静姝第一次生产,感受到孩子慢慢从肚子里向下滑去,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不管她怎么用力孩子都生不出来。
怀孕期间静姝也没有停止修炼过,之前她发现自己能感受到孩子的情绪。
现在,她就感觉到孩子越来越难受,心跳不由开始加速,加上下面越来越痛,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个过程很漫长,其实也不过一瞬间。
静姝反握住张嬷嬷的手,艰难出声道:“嬷嬷,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孩子……孩子一直出不来。”
听见这话,张嬷嬷赶紧上前查看怎么回事。
这一看吓一跳,就见一稳婆正用手使劲地将孩子往回推,看见张嬷嬷过来也不停止。
“来人,快将这个稳婆压下去。”张嬷嬷说着就上前想将稳婆拉走,但不管怎么用力稳婆纹丝不动,最后还是三四个丫鬟合力才将人拉走。
稳婆一被拉走,静姝下一秒便用力,终于将孩子生了出来。
等在外面的宋旻内心早已是焦急不已,正眼也不眨地看着殿内,手上青筋暴起。
“贵妃怎么样了,怎么不出声了?”
“陛下你别急,女子生产时间本就长。不出声也是为了保存体力。”太后此时也在长乐宫等待静姝生产。
前不久朱尚书对外宴客,向众人表示当初早逝的嫡女并没有死去,而是掉落悬崖被人所救,但也因此失忆,也是最近才忆起往事。
所以现在静姝也是太后的侄女儿。
“哇。”嘹亮的婴儿啼哭声让气氛重新变得活跃。
宋旻已经不顾形象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嘴中喃喃:“生了,阿姝生了,生了我的孩子!”
张嬷嬷将孩子清理干净,又朝着他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巴掌,听见孩子哇哇大哭,这才面带笑容地将孩子抱到静姝面前,“娘娘您看,是个健康的小皇子,眼睛像您呢。”
静姝探头看去,就见小婴儿正安静地躺在红色的襁褓里,小小软软的一团。
应该是静姝修炼的缘故,小婴儿和春哥儿出生时皱巴巴的不同,反而白白嫩嫩如糯米团子似的,看上去完全就是缩小版的宋旻。
静姝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只觉得心里软软的,并不明显,但也足以让她发现。
将心里的异样先放一边,静姝对着张嬷嬷道:“将孩子抱出去给陛下看看吧。还有稳婆的事情,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
“诺。”张嬷嬷抱着孩子转身出了内室,将孩子抱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