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幅画，齐颜肉眼可见心情好起来，虽然原先他心情本就不差，但现在就像是在背后绑了个火箭，若不是在晋为还在，恐怕早就点火启动，飞上天。
齐颜对展馆每处布局了如指掌，以至于晋为前几天做的攻略一点都没用上，带晋为走的线路是最为省时的，同时还会把每幅画都讲解一遍。
已经逛了大半个展厅，齐颜兴致不减走在前面，到时晋为像是体力不济，慢了下来，最后实在坚持不住，问道。“齐颜，休息一会吧。”
闻言，齐颜转头，欣然同意：“行，刚好我也累了。”
才怪，他还能接着走下去，果然这坐办公室的体力就是不行。
展厅周围设有椅子供人休息，几张椅子上坐满了人，齐颜看了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个空椅子，向晋为招手。
晋为手上拿着两瓶水，看不出疲倦，快步走到齐颜旁边，将其中一瓶递给他一边问道：“你对这个画家很熟？”
“没错，这是我最喜欢的画家。”齐颜着重强调“最”字，看着晋为喝水，才感觉到喉咙很干，扭开瓶子，喝水时突然想到不会晋为说休息是看我说了很久的话吧？而且晋为进来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带，他什么时候买的水？他知不知道展厅里卖的东西比外面贵啊。
齐颜一紧张就容易东想西想，忘记自己还在喝水，手上一用力，立刻被呛到。
“没事吧。”晋为手伸到齐颜胸口处，想为他擦干水，突然想到什么，调转方向，改为齐颜拍肩。
“没事，没事。”
感受到背后的力度，齐颜有些慌张地拉开了距离，尽力平复，后意识到不妥，又站起来，空着的手夸张地拉拉衣领，把水弹开。
晋为垂着眉沉默接过他手上水瓶，盖上盖子。
气氛微妙，齐颜内心抓狂，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明明什么都没干啊，现在他该说什么。
好在晋为很快开口问他要不要再休息会。
齐颜松口气，“不用了，走吧。”
“这个不讲解了吗？”
这会齐颜没有刚开始的兴奋，走着走着就落在后面，晋为突然停下，他差点没撞上去。
声音没有不对劲的，齐颜仔细端详晋为的神情，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才开始讲解起来。
开始齐颜不能投入，后来越讲越熟练，语气也恢复到原先的样子，晋为这才放下心来，认真听着他的讲解。
齐颜并没有那些专业人士讲解得简洁明了，他单纯表达着自己的感受，并试图其传递给晋为。
仿佛一株草感受到风过，用着自己的摆动来告知另一株草。
逛完展厅，他们并没有从出口离去，而是去了一间休息室，关上门，齐颜问道：“怎么样？有看中的吗？这要先下手为强，不然就被别人买走了。”拿出一张登记表，“你赶紧选，选好给你留着。”
晋为犯难，客户过生日送礼是真，但是客户真真就是喜欢那种用来装逼的东西，最好别人一看就露出震惊的表情，他会喜欢这个画家，估计也是看中画家名气大。晋为大可以随便选择一个，但是齐颜很喜欢这个画家，就这么给了客户，有些暴殄天物。
登记表又递给齐颜，晋为说道：“你觉得哪个好，就选哪个吧，我实在是选不出来，每一副都很好。”
记得大哥收藏间里有个紫砂茶壶，到时候送茶壶，至于画还是可以自己留着。
“你那位客户是哪里人？家乡有没有什么有名的风景?”
“就本市人，会高尔夫，骑马，喜欢甜食。”
不是不了解的吗？
齐颜闻言撇了晋为一眼，片刻后又看向手上的单子，认真地分析，“对了，问个比较私密的事。”
“没有，”晋为抢先回答，过了一会，才将话补充完：“还没谈过。”却淹没在齐颜的惊呼中。
“没有预算，”齐颜猛地抬起头，“这客户这么重要？”
自作多情的晋为心虚摸了摸鼻尖，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嗯。”心里却盘算地手上流动的资金还有多少。
齐颜蠢蠢欲动，笔尖停留在最后一页标价最高的那副上，几经纠结，又回到了前一页。
“那就这个吧，”齐颜在旁边画个圈。
接过总览表，晋为看向圆圈旁的价格，嘶，钱不太够啊。
“就这个吧。”晋为不动声色地填写登记表。
“是花花吗？” 温和的声音响起。休息室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是我。”
晋为从没听过齐颜这样的声音，仿佛一只傲娇的布偶猫，面对主人的呼唤，夹着嗓子回应。
趁着齐颜起身，晋为拿出手机，让哥哥给自己打点钱。
来人穿着青绿色的中式衣服，脑后绑个啾啾，眉目温柔如水，嘴角天然含笑。
晋为见过他的照片，山海游网页介绍面上画展举办方一栏有着来人的照片，下方还有名字——颜照。
昨晚，晋为看到那张照片，总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一时没想起来像谁。如今齐颜挽着颜照的胳膊，两人站在一起，是莫名的相似。
其实齐颜五官单拎出任何一个跟颜照都不像，但是组合在一起，没有人不会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爸爸，这是我朋友，晋为。”齐颜给众人介绍，“这是我爸爸，这个画展就是他办的。”
“叔叔好。”
颜照温和地笑了笑，轻轻握了手。目光却不如表情温和看向晋为，上下打量一番。
晋姓不常见，整个s市也就那一家，他们家有两个儿子，看样子，这个是小的那个。
“我听齐颜说你想买我的画？有看中的吗？……”话说到一半，衣角处传来轻轻拉扯感，颜照顺着看过去，一只手正缩回去。手的主人眼神示意：不能打折。哪怕是我的朋友也不能打折。
颜照一直都不明白，衣食方面从没短过，也没有任何行为给齐颜造成家里没钱的感觉，怎么每次都要盯着自己画卖了多少钱，他自己都不在意，遇到合眼缘的，直接送都有，打个折再常见不过。齐颜倒是不乐意，还特精，跟人谈时什么都不说，之后就在自己面前哼哼唧唧。那委屈小眼神看着你，心都碎了。
颜照在心里叹口气，面上不显，接着话题又聊了几句，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画展工作人员有事找颜照，颜照再说几句就离开了。
画展看完了，画也买了，晋为递上银行卡，还担忧钱不够。眼睛盯着工作人员刷卡的动作，直到按照惯例确认运送地址后，才安心下来，两人从进来的小门处离开。
出来刚好是饭点，晋为顺势提出一起吃个饭，齐颜拒绝了。
“你可说晚了，我已经和位画家有约了。”
晋为眉头下垂，托着下巴，装作苦恼道：“那就可惜了，我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吃了。”
本来晋为长得好看，身形挺拔，一双大长腿就往那么一站，还一脸委屈的表情，叫人直变纣王，齐颜也不免俗，“看在你是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可以把下次的机会留给你。”
下次可不是个好词，成年人的下次多半就是没有下次，虽然齐颜口中的“下次”并无这个意思，晋为还是下意思皱眉，嘴上却是接着齐颜的话说道：“那我就在此谢恩了。”
话音刚落，一辆车牌号为4563578的suv停在路边，齐颜告完别，打开车门，对司机道：“走吧。”
浮山湾餐厅优雅，格调足，一些人洽谈合作，总会选择在此，毕竟传闻都说能在浮山湾订上一间包厢，合同无论是什么，都必定能签下。传闻或许是有些夸张，但是浮山湾是真不好订。
你要订，就必须提前三个月，还得满足餐厅规矩。
你得先对幅画进行评价，评价得好，不仅订上，还可打五折。若是尽搬弄些花言巧语，那可是就要永久拉入黑名单中。
司机送齐颜到门口，直径往车库开去。
这里车库位少，周围停车场也没有，不过齐颜他们也算老客户了，车库里留有车位。
齐颜到时，颜照早已到了，包厢内还有位严肃，摆着黑脸的人。
黑脸人一见齐颜，脸上褶子都笑出来：“花花，到爷爷旁边坐。”
“爷爷，你又是偷溜进来的啊。”齐颜放下包，坐在旁边，由着爷爷上下摆弄。
“怎么叫偷溜，还不是张毛蛋小气的。”他不过是评价时说了几句不如自己儿子的话，就被记恨到现在，只能浮山湾的车库那进来。
“爸，你不怕张叔听见，真把你赶出去啊。”
爷爷冷哼一声，倒没再继续说，是他不跟张毛蛋一般见识，“花花，又瘦了啊。平时别那么辛苦，咱家有的是钱。”
“没有啦，我都胖了两斤了，我不是发在群里了吗？”
是不是全天下的爷爷都把孙子当小猪养啊。面前的盘子都快装不下了，齐颜求助般看向颜照。
“爸，一看到花花心里就没有我了。”颜照将空空的盘子往旁边放，佯装吃醋道。
“怎么会，你们都是我的宝。来来，你也吃。”
颜照侧身不搭理，爷爷哄了半天才哄好，夹菜也是两人都夹一份。
“花花，国庆跟爷爷去国外吗？”
“不去，我要去山上写生。”
齐颜本来想约着白晓和王烨鑫的，结果一个要陪女朋友，一个已经提前跑去看极光，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
[红心]小花[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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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