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的工作比预期的还要差，原本谈得好好的项目，临到签合同前，对方接个电话，突然反悔，态度嚣张闹着要再加一个点才肯继续。
事情发生得太快，晋为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凑到他旁边，拿着大烟嗓叨叨个不停。晋为连熬几个通宵，此刻听着对方沙哑的声音，太阳穴处青筋不断跳动。
这个项目他的团队上上下下忙里忙外，再在这听对方一句废话，都是对这些天的侮辱。晋为火气上来，也不管对方是为什么突然改口，直接开口：“陈总要是觉得不满意，那我们也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毫无原则，突然变卦，这样的合作方他可要不起。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
周助理跟在身后，问道：“晋总，我们原先定的机票在后天，是要改签吗？”
“不用，大家最近都辛苦了。c市也是个旅游胜地，让他们放松一下。”晋为查看最近回s市的航班，最早的也要四小时后，接着说道：“我先回去了。”
和晋为一起出差的人得知消息后，纷纷在群里刷起屏，“谢谢老板。”
晋为坐在机场的候车厅，回了一句让打工人更加兴奋的消息：带薪。
一时间群里又闹起来。
机场广播声响起，晋为收了手机，往登机口走去。
晋为眼下黑眼圈很深，又经历了对方突然反悔的事情，神经紧绷，上了飞机才肯松懈，不一会睡了过去。
出了机场，晋为打车去s大，出租车几经弯道，上了高速，最终停在离s大两条街的一个小区门口。
电梯是扫脸式的，带着疲惫的晋为一路抵达七楼。
这是晋为的小窝，是连吴怀也不知道的秘密基地。
标准公寓式，两室一厅，其中一间房被晋为改造成游戏间，一面墙上放满了玩偶，有些是游戏的周边，还有的是因单纯好看买来的。沙发是圆形的，上面也堆满了玩偶。
晋为无法忍受奔波了几小时身上的味道，沉闷，像大雨前的空气混杂着密闭空间独特的刺鼻，令人反胃。
他迅速拿了换洗衣服，飞快洗完澡，仗着天气炎热，头发胡乱擦几下，就把自己整个人摔进了堆满玩偶的沙发上。
飞机上那3个小时的睡眠对晋为一点用都没有，沾上沙发一瞬，玩偶熟悉的气味转进鼻尖，晋为已然睡熟。
晋为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昨天晋为并没有拉上窗帘，树叶婆娑，影子来回摆动，晋为意识还未清醒，眼睛失焦地盯着脸庞处的玩偶，心里想着这是谁，一会又想起自己回到了s市。晋为迷迷糊糊地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回了s市，之后要去找齐颜，拿衣服，他说了要自己回去找他的。晋为缓慢眨了几下眼睛，才彻底清醒过来。
手机也没电了，晋为给手机充上电，点份生煎，等外卖间隙，走到客厅。
客厅沙发上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彩色小花玩偶。第一眼在娃娃机看到它时，晋为立刻想到齐颜，抓出来才发现这个小花笑脸跟齐颜给他穿的衣服是一模一样的。
晋为对齐颜的感觉很复杂。
听到齐颜的那句喜欢，晋为本该注意和齐颜之间的距离，避免造成误会。原本晋为和齐颜交际本就不多，刻意拉开距离都不用，只要保持原来一样。
但这么简单的事却让晋为犯了难。
晋为的父亲一直告诉他，做事要果断，不可瞻前顾后，拖拖拉拉。晋为从小到大也是这般做的，但是对于疏远齐颜这件事，他做不到。即便多次警告自己，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靠近齐颜，用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星期三那天借着检查项目进度的理由，衣服沾上颜料那次却是一个理由都没找。
靠近齐颜只要八百米，两分钟，一百二十秒。
齐颜每天活力满满，冲着你笑时眼睛下面的痣都是弯弯的，好像世上没什么事可以让他烦恼，看到他，没有人会不高兴的。
这样的人，在人群中总会第一眼注意到他，正如当初在会议室里，晋为一眼就注意到这个摸鱼自认为为隐蔽，脸上却神情是一点也藏不住，尤其是眼睛亮亮的人。
晋为唾弃自己，却又觉得没人能不被齐颜吸引，还要忍住不接近。
原本晋为以为出差是一个好机会，他借此好好梳理对齐颜的感觉，并尝试将一切都回归到之前。
和齐颜间聊天记录依旧停留在当初的一个好，即便这几天晋为经常点开，但每次都在即将发送前迟疑，把打出的字全部删掉。
门铃响起，晋为拿了外卖进来，放到餐桌上，刚准备吃，手机连着振动几下，是白晓和吴怀的消息。
百晓生：晋为这周末我过生日，会办个小型的生日会，就几个人。来吗？
晋为也是知道裴女士会为白晓办大型的生日会，他还去参加过几次。但明显白晓说的生日会是更加私人的。
白晓跟他交集不多，认识还是在大一，当时学校大实验室都满了，只有一间小实验室空闲，白晓为了拿到实验室的使用权，来学生会找了他好几次。
本着默认的社交原则，晋为简单祝贺一下并表示拒绝，手指刚移到发送键上，吴怀的消息框连弹了几次。
w=w：白晓有找你吗？
w=w：他要是邀你去参加他的生日会，一定要答应！！
w=w：坚定.jpg
w=w：相信我.jpg
晋为不解，但还是收回了手指，点开和吴怀的聊天。
晋为：？？
w=w：白晓和齐颜是朋友。你懂的。
晋为：所以?
w=w：……
吴怀恨铁不成钢，指尖飞快点击屏幕。
w=w：白晓为什么邀你，你心里没点数啊，就你俩那关系，他邀我都不会邀请你。
w=w：现在他邀你了，肯定是因为齐颜啊。
吴怀想象力不错，但晋为还是觉得离谱。
晋为：不可能。
w=w：怎么就不可能，你和白晓有什么交际？他需要和你拉关系？从前和现在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和齐颜认识。
w=w：你不要说你和齐颜不认识啊，你的粉色衣服还是我给你收的。
w=w：你都对人一见钟情，就不能了解下别人的人际关系吗？
晋为看到这几个字，更是觉得荒谬。
他的父母是青梅竹马，年少时恩爱万分，结了婚也依旧如此。晋为从小听着父亲吹嘘和母亲的恋爱经过，心中憧憬万分。年幼时曾喊着也要母亲当媳妇，直接被父亲抓住打屁股。
晋为从未考虑过一见钟情，在他看来，喜欢是夕阳下的背影，是散步时越靠越近的肩膀，是能把生活变成动词。
因此他下意识反驳。
晋为：没有一见钟情。
w=w：你不一见钟情，那你当初看人背影脸红个什么劲。
w=w：[表情包]你脸红个泡泡茶壶.jpg
······
晋为无法反驳，脑海里回想起齐颜那句不经意的告白，热度重新攀上他的脸颊。至此这些天的不解，纠结都得以解释，为什么他不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齐颜，为什么八百米即可简单至极，也能难如登天。
早在晋为见到齐颜的第一眼，在他还没意识到的那一刻，就陷进齐颜琥珀般的眼睛里，就像千年前，浓密的油脂包裹住他，密不透风，无法逃离。
真是奇怪，意识到喜欢齐颜后，只是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晋为也得到极大的满足。心脏像是违规建了个烟花厂，不停地发着烟花。
晋为：没错，你说的对。
晋为心情颇好地回复吴怀，同时给白晓肯定的答复。
眼前的生煎早已凉了，晋为放到微波炉热一下，又给自己点了份高热量炸弹组合，还特意将小花玩偶拿出来，放到桌上。
周末，晋为对白晓的生日会格外认真，一大早起来开始挑选衣服。
晋为站在衣柜面前，里面衣服按照季节次序分门别类地挂在上面。西装太过正式，简单卫衣也不行，有点幼稚。
一周都没见过齐颜了，晋为试图找到一件能凸显他稳重可靠，但不显严肃的衣服。但衣柜里就那么几种衣服，晋为挑了几套衣服都不满意，随手将衣服扔到床上。
其中一件衣服衣角碰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软绵绵的，一被碰到就骨碌碌地滚到晋为脚边。是小花玩偶。
晋为捡起来，小花玩偶正面对着他，看着上面的笑脸，晋为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齐颜应该喜欢那种可爱风，所以······
片刻后，一个穿着印有卡通玩偶T恤的男人照着镜子，摆弄头发。虽然晋为今年才21岁，穿成这样也不算过分，但是晋为不笑的时候，显得严肃，看起来很奇怪。
摆弄了好一会，晋为放弃了，把衣服脱下，换上了第一次见齐颜时穿的衣服。
生日会时间定在6点，一雅轩离公寓不远，晋为本想走路去，但外面天气太热，走过去恐怕会出一身汗，于是晋为选择打车去。
到时也没到六点啊，晋为不理解为什么打开门四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那一瞬间晋为恍惚以为自己还穿着那件卡通衣服，低头一看，没有啊。
于是直接问出口，“为什么都是这个表情？”
“没什么。”吴怀率先打破沉默，“来，晋为，你看看还要点些什么菜？”
菜单还在齐颜手上，齐颜听到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一直牢牢抓住菜单，丝毫没有要给晋为看的意思。
“怎么，我来晚了，菜都不能点了？”
齐颜摇头，像刚启动的机器人，呆滞地把手中菜单举起，让晋为能看到，但就是不松手。
齐颜还记得那件衣服，那可是大粉先生的出场秀。
齐颜又再一次责怪起自己的联想力，随着呼吸节奏而起伏的胸肌，饱满富有弹性，点缀在上方的粉色花朵的花蕊受到冷气的刺激而颤巍巍地站立。
晋为轻轻一拉，没有拉动，见齐颜没有松手的打算，就着他的手，就这么看起菜单。
“加个糖蒸酥酪，其他就没了。”
齐颜像台用了许久老化的电器终于加载完相关程序，而此时他再松开手，就太晚了。于是，齐颜镇定地点击下单确认键，耳尖却像叛徒违背主人的意愿，展示着主人诚实的情绪。
怎么这么可爱。
晋为失笑，没再逗齐颜，转而拿起气球问道：“这个是要放到哪里?”
齐颜指着墙壁，说道：“粘在上面。”又指了指那几个英文气球，“这几个要黏在正中间。”
晋为站在齐颜指的那面墙壁面前，熟练地比划出一个范围，又画了个圈，“在这个里面?这样粘?”
见齐颜点头，晋为立马粘好了第一个气球。
晋为长手长脚的，都不用梯子，稍微踮起脚就能粘好位置最高的气球。
齐颜想去帮忙，被吴怀拉住，说：“他来的晚，就让他一个人干。别看他这样，这活他可熟练了……”
吴怀兴致勃勃讲着晋为的事情，齐颜有些心动，是他不知道的晋为，他看了晋为一眼，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听吴怀接着说。
“每次要办活动，晋为每次都会变成粘气球的人。记得高中，有次我们班要举办元旦晚会，开始分到晋为的活是当主持人，当天布置的人不够，又把晋为拉来干活，干的还就是这个。”
“这算什么?气球之王?”齐颜不由想象晋为顶着个小皇冠，指挥身后站着的一排气球，一个个自己把自己粘在上面。
吴怀笑着肯定齐颜，“没错没错，气球之王。”
气球之王走过来，两人还在讲着悄悄话。
“晋为还是个重度甜食爱好者，就拿刚才的元旦晚会来说，一个三层八寸的蛋糕，他一个人就吃了一半。”
晋为听到这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吃那么多!”
“怎么没有?我这还有照片呢。”吴怀拿出手机，冲晋为摇一摇，作势要翻出照片给齐颜看。
“快六点了。”
好僵硬的话题转移。
但对齐颜非常有效，只见他抛弃吴怀，在整个房间转一圈，检查有哪里没布置妥当。
菜品也上齐了，齐颜拿出不知道从哪拿出的的礼花炮塞到几人手中，同时空闲的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白晓发消息，告诉他可以上来了。
是的，为了防止白晓提前到达，他被齐颜要求一直在楼下等，直到齐颜发了消息，才能往楼上走。
推开门，四面八方的礼炮拉响，无数的彩片飘飘然落在白晓头上，还有几片飞到他的嘴里。
“生日快乐！”
白晓熟练地摆出惊喜的表情，用充满感情的声音表达出三分惊喜，五分感动，两分感谢。
几人虽不相熟，一顿饭下来，倒也融洽。
最后环节，白晓闭上眼，许下愿望，吹灭蜡烛。
趁着分蛋糕的环节把齐颜拉到一旁，语出惊人，“怎么样，在一起了没？”
吴怀助攻ge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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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气球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