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予微的办公室门外传来一阵轻叩。
“进来。”她头也没抬，声音冷淡。
门被推开，姜禾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步伐轻而稳。她站定在魏予微的办公桌前，将文件递了过去。
“魏总，这是今年的年度报告，请您过目。确认没问题后，请您签字。”
魏予微这才抬眼，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到姜禾脸上，再落到那份文件上。她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姜禾的指节，触感微凉。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姜禾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落在魏予微身后的落地窗上——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繁华夜景，灯火璀璨，而魏予微的办公室却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冷肃而寂静。
魏予微翻完最后一页，确认无误后，从笔筒里抽出她那支惯用的钢笔——支低调的黑色万宝龙，笔尖在纸面上划过时，墨水晕染出凌厉的笔锋。
签完字，她合上文件，却没有立刻递还给姜禾，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烫金邀请函，推了过去。
“下周三的行业交流会，你跟我一起去。”
姜禾微怔，伸手接过。邀请函触感光滑，边缘烫金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她翻开看了一眼，是业内最高规格的商业交流会，往年只有高管级别的人才能收到邀请。
这是她转正后收到的第一张邀请函。
“好的，魏总。”她合上邀请函，语气平静，但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魏予微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姜禾转身离开，办公室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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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宏远大厦时，夜风微凉。姜禾站在路边等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邀请函，思绪却飘回了三个月前——她第一次踏入这座大楼时的场景。
那时候，她刚通过面试，成为魏予微的实习助理。
办公室里的人都说，魏予微的助理从来干不满一个月。
——她见过魏予微把汇报出错的部门主管骂得脸色惨白。
——也见过她冷着脸当场开除一个泄露数据的员工，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
——甚至，她自己也曾在加班到深夜时，因为一个数据误差被魏予微冷声质问：“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留了下来。
不仅留了下来，还成了魏予微的第一个转正助理。
这个头衔在业内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私下议论——姜禾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那个出了名苛刻的魏予微点头？
姜禾自己清楚。
——她只是比任何人都能忍，也比任何人都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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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姜禾将邀请函放在书桌上，开始收拾出差要带的行李。
交流会为期两天，她需要准备正装、文件、备用数据……她动作利落地整理着，直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魏予微发来的消息：
【明早八点，公司集合，别迟到。】
简短、直接，连标点符号都透着魏予微式的冷淡。
姜禾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回复：
【好的，魏总。】
发完消息，她走到衣柜前，指尖在一排衬衫和西装外套间滑过，最终停在一件深蓝色的连衣裙上——那是她面试时穿的衣服。
她顿了顿，最终还是将它取了下来，挂进了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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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清晨八点整，姜禾踩着最后一缕晨光站在宏远集团大厦前。行李箱的滚轮在花岗岩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低头划动平板，晨风拂过她耳边散落的碎发。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魏予微冷淡的声音传来：“上车。”
姜禾拉开车门的瞬间，雪松混着皮革的气息扑面而来。魏予微正垂眸审阅文件，钢笔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弧度，在某个数字旁画下一道锐利的斜线。
"酒店和会场都确认过了，行程表已同步到您邮箱。"姜禾将平板锁屏，金属边框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魏予微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笔尖在纸上轻轻一顿，墨迹晕开一个小小的黑洞。
车厢重归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姜禾透过车窗看着城市在晨光中苏醒，玻璃倒映里，魏予微的轮廓像一柄出鞘的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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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城国际会展中心灯火通明。姜禾跟在魏予微身后三步远的位置，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像无数隐形的蛛丝，黏腻地缠绕在她们身上。
"哟，这不是我们姜大助理吗？"
一道带着蜜糖般甜腻的声音横插进来。林妍踩着十厘米的Jimmy Choo款款而来，猩红色的套装像一道新鲜伤口划开会场。
"听说你攀上高枝了？"她涂着CL口红的嘴唇弯成完美的弧度，"魏总知道你在上家公司是怎么——"
"林总监。"魏予微突然转身，黑色西装外套划出凌厉的弧度。她比林妍高出半个头，垂眸看人的样子像在审视一件瑕疵品。"宏远与贵司的合作案，第三季度的数据误差率是2.7%。"
林妍的笑容僵在脸上："这只是正常波动..."
"我不管你们之前的容错率是多少。"魏予微用钢笔轻轻点了下林妍的肩膀，像法官落下法槌，"明天十点前，我要看到修正版。否则，合同第七条。"
林妍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姜禾看见她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红的甲油像要滴出血来。
魏予微没再理会她，径直迈步离开。姜禾跟上，走出几步后，听到身后传来林妍咬牙切齿的低骂。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谢谢，魏总。”
魏予微头也没回：“不用谢，我只是不喜欢废话。”
— — —
交流会正式开始后，姜禾坐在魏予微身侧，专注记录着每位发言人的重点。会议进行到一半时，主持人突然宣布：“接下来，有请宏远集团的魏总为我们分享行业趋势分析。”
魏予微起身走向演讲台，可就在她插入U盘准备播放PPT时，屏幕突然一闪——
当大屏幕突然蓝屏时，会场响起一片嗡嗡声。姜禾看见魏予微站在聚光灯下，修长的手指在U盘接口处停顿了0.5秒——这是常人根本察觉不到的破绽。
但她看见了。
姜禾猛地起身，裙摆扫过座椅发出簌簌声响。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后台，指甲飞快地在平板上敲击。当保安狐疑地靠近时，她亮出工作证的手指稳得像手术台上的主刀医生。
"借过。"她声音很轻，却让保安不由自主让开半步。
大屏幕重新亮起的瞬间，魏予微的声音同时响起："如各位所见，真正的趋势分析从不需要华丽包装。"台下响起低低的笑声。
新版PPT简洁得近乎锋利，每个数据点都像一颗精确制导的子弹。姜禾看着魏予微在台上游刃有余的样子，忽然发现她耳后有一缕碎发散了下来——这是绝不可能出现在平日里的失误。
演讲结束时掌声雷动。魏予微回到座位，姜禾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里混了一丝汗水的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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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讲结束后，魏予微回到座位，姜禾低声道：“我昨晚备份了所有文件，刚刚同步到了会场的系统。”
"不错。"魏予微嘴角扬起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弧度，像冰面上转瞬即逝的裂痕。
魏予微看了她一眼，突然伸出手。
姜禾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轻轻抬手——
“啪。”
一声轻响，两人击掌。
魏予微的掌心微凉，触碰的瞬间却让姜禾指尖微微发烫。
姜禾唇角微扬：“也算是互相帮助了。”
魏予微没说话，但姜禾注意到，她冷硬的眉眼似乎……柔和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