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见谅，夜已深许久了
回到房间后程范靠在床前发了许久的呆
回过神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早已过一点，目光顺道落在壁纸上
是楼下门卫的大黄，记忆恍惚
那时连带着这张壁纸一起拍摄下来的还有另一张
程范估摸着叶蕤估计都忘了
指尖划过，点开收藏夹里，滑到最低端，点开
另一张照片出现在在屏幕上
那是王瑾拍的
冬季寒冷，那时王瑾来接俩人放学回家，程范跟叶蕤走前边，叶蕤讲着话，程范一如往常细心听着，时不时嗯一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王瑾的叫声
“程范，蕤蕤”
两人一回头，只见王瑾举着手机对着他们
叶蕤反应过来连忙往上站了层台阶，两手比耶放在程范的头边，笑着看向镜头
王瑾连拍了好几张，就这张最清晰
程范不自觉地双手放大，照片里的女孩，眼睛亮闪闪的，十分开心
……
叶蕤起得早，出房门时程范的门还关着
楼下程奶奶看到叶蕤下了楼
“蕤蕤起这么早啊”
叶蕤应着走到厨房，见程奶奶在熬玉米粥，“需要我帮什么忙么程奶奶”
程奶奶笑着，“没什么可帮的，待会你程爷爷把早点买回来就可以吃饭啦”
“程范从小爱喝玉米粥，我想着你们从小一块长大，你应该也喜欢，就早点起来把昨天买的玉米剥了”
程范爱喝玉米粥？
我怎么不知道
叶蕤：“喜欢喜欢，您做的我都喜欢”
程奶奶揭开锅来，拿着大勺搅了搅，“就你嘴嘴甜，哄我开心”
“行了，你去叫程范起床，我去门外看看你程爷爷回来没”
楼上，叶蕤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长这么大，虽说俩人睡过一间房，但每回都是程范比她起得早，叫他起床倒是头一遭
顿时脑子闪过一丝不该想的东西
保险起见，还是先发个消息
【你起了没？】
三分钟后还未得到回复
听着楼下程奶奶和程爷爷的话语声，心里也有些焦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无非是第一次叫程范起床，但总归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她就是总觉得经历了昨晚的那场对话，心里有些难以言表的情绪
不管了，敲！
抬手正要扣门
“咔哒——”
门开了
两人距离缩短，一阵小叶昙清香的味道盈入鼻尖，紧跟着头上传来一道声音
“杵这儿干嘛？”
可能因为刚起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有些蛊惑
叶蕤反应过来，往后退回安全距离
“那个，程奶奶让我叫你起床吃早饭”
程范绕过她走向旁边的浴室，“那你怎么没叫”
叶蕤跟着她转过身，“我是打算叫的”
程范往牙刷上挤着牙膏，表情慵懒，轻声嗯了声，示意她接着说
“因为你难得起得比我晚，突然让我叫你还有点不习惯”
“所以我就先给你发了个消息，看你一直没回我就想着敲门来着，结果刚想敲，你就开门了”
叶蕤说完程范一直没回应
叶蕤就这么看着程范懒懒散散地洗漱完，在最后以为他就这么不说话的时候，程范拎着她的衣领往前轻轻拽了拽，说了声哦
叶蕤：“……”
你不装高冷要死啊
神经病
饭桌上，程范喝了口玉米粥
老爷子不知突然想起个什么事儿，乐得不行
老太太一问，老爷子才说
程老爷子：“你还记得不蕤蕤程范，你们俩小时候，哎哟，现在想来也好笑啊哈哈”
叶蕤：？
程范：又来？
两位老人难得见到一次两人合体回来吃饭，从前的往事不断往外翻涌
“那会啊，你俩还小，刚认识，还打架呢”
那年刚春季，小区里的迎春开的正好
地上有两位小朋友正被两位女士分开
两位家长在一旁各自教育着，双方分开后并不服气，眼神把对方瞪得死死的
许岭一边拍着叶蕤鹅黄色连衣裙的灰，一边开口道：“一个女孩子，怎么不学好，学人打架呢”
王瑾理着程范的头发，教育：“男孩子要懂绅士，要懂谦让，要懂尊重，你爷爷教你的，都忘啦？”
许岭：“天天这么野，再这么野下去，长大了以后谁敢娶你，是不是？”
话音刚落，程范开口： “我，我娶，我娶回来天天打你，一天打你三回！”
这一说，叶蕤也来脾气了，“好啊，我要嫁给你，我马上跳河去”
当然啦，小时候的话终归不可信
毕竟后来叶某人也没跳河，程某人也成了周围圈子里出了名的爱妻人士
程范一听差点把饭喷出来，叶蕤也是听得低头只管喝粥
心里那股难以言表的情绪再次上涌
叶蕤：“……”搞什么鬼啊，靠，怎么还有这种事
正当程奶奶还要说时，程范一语打断
“奶奶，今天的粥熬的真好喝”
程奶奶话锋一转，成功地落到玉米上，“是吧，这玉米甜得很，我昨天去你黄大爷那儿买的，新鲜着呢，就想着你肯定爱喝……”
白天俩人在屋里无聊，程范还好，可以打游戏，叶蕤同学说是为了程范同学的视力问题着想，收走了程范同学的手机，并开了免打扰
意思是，休想有人约着程范同学干有损视力的不良活动
程范同学当然也很不愿意啊，但没办法，叶蕤同学太过强势，并且也是相当狡猾，竟然将程家两位老人喊了进来，最后手机被收了不说还没数落了一顿
于是在叶蕤同学的强迫式提议下，程范拉着程家两位老人一块打麻将
叶蕤：“三筒”
程范：“碰”
……
叶蕤：“四条”
程范：“碰”
……
叶蕤：“八万”
程范：“碰”
……
叶蕤：“五万”
程范：“杠”
叶蕤斜眼看过去：“……程范，你故意的是不是”
程范没接她的眼神，摸了张牌，懒懒开口：“这靠手气的东西，我怎么故意，你说是不是？就比如我这随手一摸的牌，刚，刚，好…”
叶蕤：？
程范不急不慢的将牌倒下，轻声开口：“杠上开花，胡了”
叶蕤：……
程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哎哟，我们程范这一局手气这么好啊”
程老爷子看向程范，拍拍他的肩：“杠上开花啊，可以可以哈哈”
最后叶蕤同学咬牙给了钱，程范同学笑眯眯地收了钱
四人打麻将，时间飞快，眼看已近黄昏，麻将也就散了，收拾着准备吃饭
饭桌上叶蕤心里盘算着今天下午支出去了多少，回顾着麻将桌上的牌
后悔想着在程范碰五万的那会就不应该犹豫直接打六条，让他杠无可杠，直接堵死他
吃完饭两人收拾着去场地看烟火大会
路上经过饰品店，对饰品店毫无抵抗力的叶蕤照样拉着程范进去
从文具看到收纳，从收纳看到零食
两人逛到一众玩偶面前，叶蕤看着货架上一只毛绒玩偶
兴奋开口：“程范，你看！”
程范：？
叶蕤：“这个玩偶好可爱”
程范看过去
这是一个主体色调为淡蓝色的玩偶 ，头顶和脸颊两侧有一撮蓝色绒毛，大大的灰白色眼睛，黑色的眼珠，下方是粉色宽厚的嘴巴，显得十分呆萌
程范嘴角一抽，“你特么眼瞎啊”
叶蕤偏头一记眼神杀过去，“不可爱吗？”
程范：“这可爱吗？”
叶蕤：“可爱啊，你不觉得它丑萌丑萌的吗？”
程范：“……”
逛完两人继续朝烟火大会的场地走
到了地方，场内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天色渐晚
人渐渐往场地上聚集，渐渐喧嚣
程范拉了拉叶蕤的衣袖
叶蕤抬眼看过去，只见程范微微底下身子，凑近道：“待会靠我近点，别走散了，不然被拐跑了我上哪找人去”
叶蕤点点头
场地内人声鼎沸，大家都在期待着烟火
忽然“砰”的一声，第一束烟火在高远的夜空里绚烂炸开
人声在短暂的安静后迎来欢呼
紧接着一束接着一束
不断往上接替着
叶蕤的眼里，五彩斑斓，格外明亮
烟火的燃放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宽
场内人渐渐散开，熙熙攘攘
叶蕤看着旁边同样认真的程范，悄悄往后退
从包里拿出提前朝程老爷子借的相机
对着程范，聚焦，调整曝光
一切就绪
只差那张待转的脸
“程范！”
程范应声回头，看到相机快速反应，对着镜头扯出一抹笑意
咔嚓一声
相机定格，瞬间成为永恒
照片上穿着白色体恤的男生站在绚丽的烟火下，神情慵懒，嘴角挂着笑
叶蕤看着照片，很是满意，上前走过去
程范微微俯身，两人距离拉进，话语这才听清
程范说：“怎么想起把老爷子的相机带来了”
叶蕤笑嘻嘻回：“给你拍照留恋呀”
程范：“我看看”
叶蕤拿着相机给他看，程范的一手包裹住叶蕤的手看着
两人距离挨得极近，叶蕤闻到程范身上淡淡的香味
不知为何，叶蕤莫名紧张
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翻出水面
程范没注意到她，继续往前翻看着叶蕤刚才拍的其他照片
两人距离挨得极近
程范的呼吸喷洒在叶蕤的指尖，叶蕤觉得手有些发热，心里慌如一团乱麻
“你…自己看，我接着看烟花了”叶蕤说完将相机完全递到程范手里，走到一边旁若无人的看夜空下五彩斑斓的烟花
叶蕤将手背在身后，抬头看着，眼神却止不住的往程范那边看，回过神，背在后面的手也是不断的揉搓着刚才气息喷洒的部位
又不是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今天怎么回事
若现在才纠结于男女授受不亲也太晚了些，她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
这下她难免自省
难道她对程范的感情变了？
难道她不喜欢跟程范有近距离的接触吗？
不，这个问题很快就被否定掉了
那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
如果说喜欢需要时间的沉淀与累积，那发现喜欢就是一瞬间的灵光乍现
她忽然间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一遍遍的跟程范承诺想跟他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这么多年她对于程范的感情，或许早已不仅仅止步于发小，只是她如今才明白
她扪心自问，自己对程范的依赖是远大于徐潮徐聂他们
无数次对程范说要永远在一起的承诺下是对他无法掩盖的喜欢以及占有欲
也就是说
她喜欢程范
这一念头的出现一时让她觉得有些荒诞
脑海里她问自己：
我真的喜欢程范吗？
不是吧
但这一念头的出现恰好解释了昨夜说话后自己莫名的羞涩，恰好解释明明一句朋友间很普通的诺言她却会很怕程范误会的原因
或许，她是喜欢程范的
有了这一念头，叶蕤再看了看旁边还在看照片的程范，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才显得同从前一般轻松自然
正想着，程范恰好抬头，四目对视
叶蕤：！！！
程范很快抬手示意她过去
叶蕤走进，程范将相机给她看
程范：“好看么？”
照片上夜色下烟火绚烂，穿着蓝色薄衫挽着丸子头的她正看着五彩斑斓的夜空，眼眸里闪烁这烟花
叶蕤惊喜，“你什么时候拍的？”
程范：“刚刚，你盯着发呆的时候”
叶蕤按回相机，对着夜空的烟花想再拍几张
程范冷不防的在旁边问了句，“想什么呢刚刚，那么入神”
叶蕤按键的手几乎无法察觉的顿了下，“一堆乱七八糟的……”
“哎呀，青春期美少女的的心思，你不懂”
程范哂笑一声，说了句行，没多问
毕竟青春期里，谁不想有一点属于自己隐秘心思下的想法呢
他也有她不知道的，不知道的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