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问一下，这里开业了吗？”
站在门口的客人浑身滴着发黄的水珠，像是刚被酸雨浇了个透。季裴下意识猜测他可能是忘了带伞，不过她更在意的是对方背后那条随意摆动的鱼尾。
季裴有些出神，她死死盯着那条鱼尾挪不开眼睛，甚至想要上手摸一摸，不知道手感会不会像以前水族馆模型那样顺滑。
“这里刚开业不久，你是这里的第一个客人。”季裴终于回过神，她回答道，却又憋不住好奇心，“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在玩角色扮演，还是……真的长这样？”
鱼人一愣，似乎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锈迹斑斑的手表，又抬头看了她一眼，瞳孔里满是疑惑。
“怎么了，我身上很脏吗？”他说着，下意识低头嗅了嗅自己，像是雨水冲淡了鱼鳞的味道，留下什么腥臭味。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季裴赶忙解释道，怕自己冒犯了对方，“我是说，你真的是……鱼吗？”
这下鱼人彻底迷糊了，他扭头看了眼店里角落正玩耍的猫咪们，又看了看季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就要走。
“莫名其妙，什么人都有。”他嘟嚷着朝门外迈步走去，嘴里还不忘吐槽。
“诶，等等。”
季裴刚想追上，却被三花猫拦住了脚步。
“喵～喵～”
三花猫蹭着鱼人的裤腿，小脑袋不停拱着他，白净的爪子也忍不住挠他的小腿，撒娇的样子可爱极了。
鱼人原本阴沉的神情在那一刻松动了。他憋不住笑出声来，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三花猫蹭来蹭去，鱼鳍也在帮三花猫顺毛。他的尾巴也摇来摇去，引得旁边几只猫跃跃欲试，试图抓住这个会动的玩具。
“小家伙，你可真是太可爱了！”他低声感叹，眼睛里终于出现一丝温暖。
猫咖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许多。
季裴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确实不太妥当。她小心翼翼地走近鱼人，蹲下身抱歉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没表达清楚，只是太好奇，没见过像你这样的。”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鱼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三花猫身上，但话却是对季裴说的。
“在这里，动物能够直立行走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是因为……猫流感？”季裴试探性问了问。
鱼人点了点头：“虽然叫猫流感，但几乎所有动物都受到了影响。有的能开口说话，有的能够直立行走，有的拥有人类一样的思维，甚至还能上下班。”
信息量太大，季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她抱起一只奶牛猫，轻轻为它顺着毛。
“那……这不是挺好的吗？”
她一向希望能够和动物平等交流，如果真能那样，小区门口的流浪猫说不定还会和她唠唠家常，聊聊天气和梦想。比起那些现实里一问就回答“没事”的人机朋友，她更愿意和猫说话。
可鱼人的脸色却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摆起手，语气急促：“不是你想的那样，人类觉得我们的进化威胁到了他们，于是专门成立了许多支猎杀小队，为的就是对付我们防止我们造反，尤其是猫。”
“猫？”季裴愣了下，不由问，“为什么那么针对猫，猫在这个世界做了什么滔天大事吗？”
猫长老似乎也听到了季裴和鱼人的谈话，它尾巴高高翘起，眼神锋利得像刀子，逐渐靠近鱼人。
鱼人被它看得有点发怵。毕竟进化前猫是吃鱼的，作为鱼类生物，他至今都对猫科动物天生恐惧。
“我……我也不知道……”鱼人冷汗直冒，尾巴甩的飞快，“大概是……因为猫长的太可爱了？那些人类就喜欢看到萌物被折磨的样子，能满足他们的……某些恶趣味吧……”
猫长老听完后默不作声，它微眯眼睛，像是在思考，又像在掂量着什么。
它静静捋了捋呼吸，然后转身就走了，没人能猜透它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鱼人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在季裴的世界里，那些虐猫人士的内心就是这么扭曲且黑暗，他们忠于把世界上所有可爱的动物赶尽杀绝，为此不惜用板砖、复合弓、甚至是p成表情包在网络上传播。
“哼，我就说人类没一个东西。”一旁的阿缅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并从毛毯上一跃而下走到了鱼人身边。
它在他身上嗅了嗅，大概是猫科本能。
鱼人被吓得大气不敢喘，身为一条鱼来到猫咖就像是羊入虎口。
随后，阿缅扭头看了眼季裴，眼里竟带着一丝感激。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淡，转身离去。
“离人类远点总没坏处。”
临走前，阿缅对三花公主说了这样一句话。
三花公主毫不示弱地喵了一声，似乎是在说：“多管闲事，别来烦本公主。”
……
约莫两个小时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鱼人抬头看了眼窗外，发现天空被一抹诡异的绿光笼罩，于是低头瞧了眼表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哎呀，真不好意思，竟然聊了这么久。”他赶忙站起身整理了下歪斜的领带，“我还得回公司加个班，今天多亏了你们，让我过得特别开心充实！”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张面额一百的猫币放在前台桌上。
钱不算多，但对季裴来说却是她穿越后开业第一天的第一桶金，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
“感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呀！”她弯腰鞠躬，笑的格外灿烂。
“那是当然！”鱼人也意犹未尽，“希望下次来还能看到三花猫跳舞呢，那样就更完美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众猫的视线中。
三花猫……跳舞？
原本只是鱼人随口一说，季裴却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正在舔毛梳理仪容的三花公主，嘴角突然上扬。
“你想干什么？”公主瞬间警觉，抖了抖尾巴准备溜走。
但季裴早有准备，一个扑倒就把它紧紧抱住，撒娇似的问：“公主，你会跳舞吗？”
“跳舞？本公主可是猫族第一高贵的公主！”三花猫昂起下巴，挥舞爪子拍打着胸口，“那种无意义的低级趣味活动我才不会去干呢。”
它撇过头，哼了一声一脸傲气。
“可是你那么可爱，鱼人还特别喜欢你呢……”季裴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三花猫走到哪她跟到哪。
“不行！绝对不可以！”它干脆躲进了猫窝。
“我给你买小鱼干，买猫粮。”季裴一边患者猫币一边诱惑，“买好多好多，保你吃到撑。”
季裴可是老猫奴了，她深知美食对猫咪的杀伤力。
果然，三花猫的态度瞬间软了下来，嘴里还在支支吾吾：“这个……也不是不能考虑……”
好一会儿，它才勉强点头：“那，那就这一次！以后这种丢猫身份的事，不准我在干！”
“好好好！”季裴连连点头，几乎高兴地要转圈。
“不过我可提醒你，我不会跳舞，猫族也没有跳舞的概念。”
这倒难住了季裴。
她自己也不会跳舞。小时候被班里同学逼着参加舞蹈大赛，芭蕾也好、街舞也罢，每次都止步于初赛，甚至还被全班同学当笑话讲到现在。
想到这，她不禁抓了抓头发：“那可怎么办呢……”
她环顾四周希望能找点灵感，却发现屋内没有一件能派得上用处的东西。唯一看起来有希望的，就是那个不能换台、一直重复播放无意义片段的报废电视机。
不过，说起电视机——
她忽然想起了手机。
只要有手机，就能够上网找舞蹈视频，什么不会学什么，省事极了！
于是她赶紧翻找口袋，翻来翻去却怎么都瞧不见手机的影子。
不会是穿越时落下了吧。
季裴邹紧了眉头，仔细回想着。
她记得刚才在和鱼人聊天时，口袋里确实有一阵异样对动静，只不过她那会儿并没在意。
现在回过神来，只有一种可能：手机被偷了。
她立即站起身，扫视屋内的猫咪们。
“你们谁拿了我手机？”她试着发问，但声音不大，很快就被猫群的叫声埋没。
她又提高了一点音量：“是谁拿走了我的手机？”
猫群依旧热闹哄哄没有任何回应，甚至更活跃了。
她再也忍不住，提高音量喊了一句：“我问你们是谁拿了我的手机！”
话音刚落，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猫咪都像定住了一样看着她。
季裴这才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连忙捂嘴鞠了一躬小声道歉。她不希望被这些猫讨厌，毕竟以后还得在一起相处很久。
这时，狸花猫率先动了。
现在的它倒是像个审讯官，逐个扫视整个猫群。
最终，它停留在了一只奶牛猫面前。
奶牛猫本来装得若无其事，但被狸花猫这么一盯，顿时心虚地低下了头。
它默默地把爪子缩回猫窝，从垫子底下叼出一部白色手机轻轻放在季裴脚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季裴这才认出它是刚才自己随手抱起来的那只。
她猜到奶牛猫现在心里肯定很难过，于是刚想上前准备安慰，却被阿缅一跃拦在面前。
“你想干什么？”
阿缅会做了意，以为季裴要伤害那只奶牛猫。
它俯下半身，前脚狠狠抓地，尾巴呈战斗姿态，似乎季裴只要有任何异常举动，它都会上前攻击季裴。
“别靠近它，也不要伤害任何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