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管他神魔，先睡为敬
夜色如墨，将木叶村温柔包裹。
不同于白日的喧嚣，此刻的村子静谧安详，只有巡逻忍者偶尔掠过屋顶的轻微声响，以及虫鸣点缀着这片宁静。
南贺川潺潺的流水声，如同亘古不变的摇篮曲，在岸边一栋亮着温暖灯火的宅院旁萦绕。
这里，是宇智波慎一和纲手的家，也是他们年少时嬉戏打闹、承载了无数回忆的旧地。
卧房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熟悉馨香，那是纲手常用的熏香，混合着阳光晒过被褥的清新味道。
空间毫无征兆地微微扭曲，如同平静水面投入一颗石子，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下一瞬，慎一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床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刻意收敛的查克拉波动，他只是那么突兀地出现了，仿佛一直都在那里。
只是，此刻的他，与平日里那个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慵懒的模样，判若两人。
那件宽松的居家服，依旧随意地套在身上，却沾染了些许看不见的宇宙尘埃，以及一股若有若无、尚未完全散尽的，属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层次的冰冷与寂灭。
银色的天然卷发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遮住了那双总是半眯着的死鱼眼。
此刻，那双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掩去了其中所有的光彩，无论是往日的戏谑，还是不久前直面神明时的锐利。
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过分，像是被抽干了所有血色，只剩下一种极致消耗后的虚脱。
眉宇间，那股仿佛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懒散，被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所取代。
与大筒木天式那一战，看似他以绝对的力量碾压，最后更是以“天地灰烬”这等触及概念根源的招式一锤定音。
但其中的凶险与消耗，远非表面那般轻松惬意。
那是与一个执掌宇宙规则、试图引导万物归于虚无的“神明”之间的对决。
每一次攻防，每一次意志的碰撞，都如同在精神与灵魂的钢丝上跳舞。
尤其是最后那记“天地灰烬”，几乎将他积攒多年的“咸鱼能量”一次性透支了个干净。
现在，战斗结束了。
那个什么天式，连同他那套听起来就很麻烦的“宇宙净化理论”，都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至于那个临死前硬塞过来的“高天原”坐标，慎一此刻连一根头发丝的力气都不想分给它。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睡觉。
狠狠地，毫无形象地，不被打扰地，睡上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他甚至没有去看一眼床铺是否整齐，也没有在意自己身上是否还带着战斗后的硝烟与血腥（尽管那些早已被概念层面的力量净化干净）。
身体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慎一的身形微微一晃，像是狂风暴雨中终于找到避风港的孤舟，直挺挺地，向着那张散发着熟悉气息的大床倒了下去。
“噗通。”
一声不算太响，却足以让任何听到的人都感觉到那份沉重与彻底的放松。
他的脸颊深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鼻尖充斥着纲手独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那是一种混杂着药草清香与女子体香的独特气息，如同最有效的安魂剂，瞬间抚平了他灵魂深处最后一丝紧绷的弦。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一丝睁开的缝隙都没有。
意识如同退潮般迅速远离，所有的思绪，所有的念头，无论是关于宇宙的，还是关于神明的，亦或是关于未来的种种麻烦，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暂停键。
大脑一片空白。
或者说，是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想了。
累。
太累了。
累到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负担。
纲手将村子的事务暂时交给了波风水门处理，这些日子总算能稍微清闲一些，准点结束火影办公室的忙碌。
她刚沐浴完毕，换上一身宽松舒适的寝衣，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在睡前翻阅几页医疗忍术的最新研究报告，卧房内那轻微的响动，让她动作一顿。
她侧耳倾听，那熟悉的、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让她挑了挑眉。
是他回来了？
没有提前打招呼，也没有从正门进来。
纲手放下手中的卷轴，起身走向卧房。
轻轻推开门扉，昏黄的床头灯光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毫无防备地趴在床上，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只露出半个银白色的后脑勺，以及几缕不太安分的呆毛。
那姿态，与其说是睡着了，不如说是……耗尽了所有电力，直接关机了。
纲手走到床边，看着他那副几乎称得上是“狼狈”的睡相，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威严与明艳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夹杂着无奈、心疼，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的复杂神情。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让她都感到心悸的能量余波，虽然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
这家伙，又在外面跟什么等级的对手“切磋”了？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露出了那张此刻毫无血色的脸庞。
他的呼吸很沉，也很均匀，只是眉心依旧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还在跟什么东西较劲。
“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纲手低声嗔怪了一句，声音却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她没有去追问他经历了什么，也没有试图将他唤醒。
她太了解他了。
能让他累成这个样子，必然是一场超乎想象的苦战。
而此刻的他，最需要的不是解释，也不是安慰，而是不被打扰的，深沉的睡眠。
纲手弯下腰，轻轻替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能睡得更舒服一些，又拉过一旁的薄被，盖在了他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床沿，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睡颜。
灯光柔和地勾勒出他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弧度的侧脸，此刻却因为极致的疲惫而显得有些脆弱。
她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眉宇间那淡淡的褶皱，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微微顿住。
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回来了就好。”
她轻轻握住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那只曾经挥手间便能覆灭强敌的手，此刻却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带着一丝凉意。
纲手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温暖着他的指尖。
窗外，夜色更浓。
南贺川的流水声，依旧温柔。
而卧房内，那个刚刚经历了一场宇宙级大战的男人，终于卸下了所有的戒备与重担，在爱人无声的守护下，沉入了久违的、深不见底的梦乡。
什么高天原，什么神明，什么宇宙的未来……
此刻，都与他无关了。
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睡到自然醒，睡到纲手喊他吃饭。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