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焱一手捧着一束百合花,一手握着棒子,拨开杂草,脑子里满是母亲的模样,心,像是被人死死攥住一样。
疼,疼得说不出话来。
虽是公墓,可因为家里没钱没地位没权利,母亲死后只能葬在九华山公墓最便宜区域的角落里。
没有亲人探视的墓主,公墓管理方都懒得打理。
“嗯?”
不过,走到母亲墓前一看,陈子焱愣住了。
母亲的坟前竟然打理得干干净净,坟前摆放着贡品,点了蜡烛,遗像前放着一束枯萎不久的百合花。
百合,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谁会祭奠母亲呢?”
陈子焱眉头紧锁,心里泛起了嘀咕。
陈子焱打小生活在澜江边上的小渔村,与母亲相依为命,无依无靠,甚至连亲生父亲都从未见过,从小到大也没什么亲戚。
后来,政府开发,占了小渔村的地,母亲得了进厂工作的机会,因为穷的缘故,母亲一辈子也没什么朋友。
当初,母亲离世甚至连个告别仪式都没有。
可现在,母亲坟前居然有人祭奠。
墓碑上有母亲的名字,有母亲的照片,拜祭之人绝对不会弄错的。
“难道母亲刻意跟自己隐瞒了什么吗?”
心中虽然疑惑,却无从解开,看着墓碑上母亲的遗像,陈子焱的心好似钢针扎一般难受。
“咚!”
陈子焱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妈,我出来了,子焱不孝,让您吃了一辈子苦,到死都没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对不起,对不起……”
陈子焱磕头的瞬间,红彤彤的眼里,飞出去几滴清泪,低沉的声音里满是对母亲的愧疚与怀念。
“妈,对不起……”
不知道磕了多少头,最后,陈子焱坐在坟边,自言自语聊着过往,时而痛哭,时而傻笑,一直到天擦黑的时候,这才起身。
“妈,我要回去了,过些日子我带着您儿媳妇再来看望你,往后每年我都会来看你的!”
陈子焱走了。
不过,陈子焱眼里的杀意更浓了几分。
杨兰是间接害死母亲的凶手,就算杨兰是乔晚柔表姐,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老爷,少爷走了,他这些年在外面过得太苦了,是否需要老奴出手?”
只是,陈子焱不知道,他前脚刚下山,他母亲坟边突兀出现一个小老头儿,穿着公墓管理方的工作服,手里握着电话,正看着陈子焱离去的背影。
“他的命,他自己说了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道:“你的任务是,照顾好夫人。若有宵小胆敢叨扰她,杀无赦!”
“是,老爷!”
老头儿低着头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发出一声叹息。
“师傅,您可算下来了。”
令陈子焱诧异的是,黄贵生居然在九华山下等自己。
除了黄贵生外,还有两名穿着军装的年轻人,身体崩得笔直,好似两把冲天而起的利剑,随时等待出击,双眼更是如同鹰隼一般锐利,死死盯着陈子焱。
不过,陈子焱却跟没看见一样,看向黄贵生问道。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送伤者去医院了吗?”
“师傅,您可真是神了!”
黄贵生冲陈子焱竖起了大拇指,满是褶皱的苍老面庞,全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伤者经过救治,人还没到医院呢,就清醒了过来。”
“唔,然后呢。”
陈子焱点点头,不以为然。
陈子焱医术本就不差,当年若非被杨兰算计,他现在只怕也是可以开方治病的医生了,沧州女子监狱历练三年,修行了古武,可用灵力劲气治病,医术更为精湛。
这点小病,不值一提。
“陈先生你好,我们老板想请你过去一趟,当面感谢你。”
未等黄贵生开口,一旁的年轻人主动开口,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另外一名男子则替陈子焱打开了车门。
“可以。”
陈子焱略作沉吟,便直接上了车。
如今刚刚出狱,除乔家大院之外,他还真没有去处,当年为了凑足彩礼,母亲把养老金都取了出来,为了弥补杨兰,为自己减轻罪行,母亲又变卖房产,凑了几十万赔给杨兰。
天下之大,陈子焱还真找不到落脚之处。
方才救治那老头儿,开着大路虎,一看就非富即贵,当务之急先安身立命,解决焱龙之火的同时,再慢慢收拾杨兰那个贱人!
“黄老,您的车暂且留在此处,我们的人会拖走处理的,到时候会送一辆新车过来赔给你。”上车后,坐在副驾的年轻人冲黄贵生道,不过,他的注意力明显落在陈子焱身上。
“无妨无妨,车是小事,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黄贵生摆摆手,压根没把车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随着生活水平提高,人们的身体素质普遍下降,三高人员比例不断扩大,据不完全统计,每年因为脑溢血,因为中风离世的人,超过三十万之多。
若是陈子焱的急救之法,可以广泛传播,一年能救不少人,这是钱比得了的吗?
“呵呵。”
年轻人笑了笑,没吱声。
车子上了高速后,直奔澜江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VIP病房。
病房外甚至站着两名黑衣保镖,虽赤手空拳,但眼神冰凉,但凡有人从病房门口路过,两人的眼神就好像毒蛇一样,从人身上扫过。
陈子焱更加确定,自己方才救下的人非富即贵。
进入病房后,伤者已经靠在床头,在护士的伺候下,小口喝着米粥,身体虽然有些虚弱,不过,章正的眼神依旧炯炯有神。
“老板,人带过来了……”
“放肆!”
章正面色骤冷,虎目一瞪,呵斥道:“陈先生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犯人,怎么就带过来了?是请过来!”
“马上向陈先生道歉!”
“对不起,陈先生。”
陈子焱摆摆手,“无妨。”
“滚出去。”章正冷哼一声,显然愠怒未消,回过头又冲陈子焱苦笑道:“陈先生,实在抱歉,下午我撞了你的车,方才手下又冲撞了你,实在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