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升冷眼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神启身上。
“正和七年，西戎一万骑兵进犯大夏滨州，屠城三座，残杀我大夏近十万子民，并掳掠四万余人，抢夺财富不计其数。
正和十六年，西戎五千骑兵再犯滨州，屠城一座，加上沿途杀害的乡民近两万，抢夺人口逾两万。
正和二十五年，西戎又犯滨州，一路劫掠城池五座，杀害我大夏子民将近二十万之数。
正和三十四年，西戎引三万骑兵进犯侗州，一路杀进侗州城，烧杀抢掠，死伤三十万，并直接导致超三十万人流离失所。
正和三十九年，西戎五万骑兵再犯侗州，屠遍了半个侗州，指使百万人妻离子散，无家可归。
正和五十年……
正和五十五年……
元丰二年……”
王嘉升沉声说着，逐渐夹带上了怒火，有的字眼甚至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这时候，神启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了起来。
姜宁依旧不动声色，而姜盛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景阳五十三年，西戎出动八百骑兵，从严州入境，一路奔袭五百里，杀人数量远超二十万。”
这时候，王嘉升背后的手，已经把那份盟书拧成了一团，指甲嵌入手掌之中，血水将盟书给染红。
他以前知道西域各国屡屡进犯大夏，但这两日翻遍了姜盛送来的史书后，他才发现这些年来大夏边关的老百姓过的有多苦。
直到现在，西边边境几州的人口依旧稀少，大片大片的农田荒废。
而这一切，都是西域诸国所造成的。
“你们西戎立国不过三百多年而已，在这三百多年的时间之内，你们与大夏朝廷签订过二十次盟约。
可每一次，你们西戎都会恬不知耻的撕毁盟约，进犯我大夏。
你们有规模有预谋的进犯大夏的次数，达到了二十七次之多，这还不包括那些两三百人的小规模进犯。
这三百余年，遭受你们西戎直接影响的大夏子民，何止千万之数？
这一件件，一桩桩，你们西戎所作之恶，简直人神共愤，罄竹难书！”
王嘉升说着，一把将盟书摔在地上，抬手怒指神启。
“你又有什么脸面，大言不惭的说与我大夏共修万年之好？
还他娘的恢复朝贡？你西戎一年给我大夏进贡价值几百万两的东西，可每一次进犯却又让我大夏遭受上千万两的损失。
首鼠两端，阴险小人，狡诈恶徒，猪狗不如的畜生！”
王嘉升本来还很克制，没有说脏话。
可他越想越是生气，索性就不忍了。
“你今日与我大夏签订盟约，三年还是五年后再撕毁？然后再犯我大夏边关？残害我大夏子民？
蛮夷之辈，茹毛饮血，你究竟有何脸面站在这里，说与我大夏结盟？
艹！”
王嘉升一低头，要不是看到姜宁坐在自己侧后方，他差点就忍不住啐了一口。
大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没人能想到，王嘉升数了一通戎国数百年犯下的罪行之后，居然会朝着神启破口大骂，甚至连脏话都来了。
大夏不是自诩中原大国，礼仪之邦么？
这可是大殿之上，公开场合，他们竟然如此无礼，哪里有半点大国的礼仪气度？
“嗤。”
西戎三皇子突然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
“我大戎八百骑兵，轻轻松松奔袭五百里，一路几乎没有阻碍。你夏国戍边军队见了我大戎的军威，无不闻风丧胆。
丢人都丢到全天下了，这种丢人的事情，你还有脸面说出来？”
在三皇子的概念中，八百人长驱直入，一路平推过去。
所遇到的夏国人不是望风而降，就是丢盔弃甲的跑路。
这种事情当众说出来，那不是丢脸又是什么？
王嘉升闻言，额头上有青筋暴起。
而坐在一旁的姜盛，眼眸深邃，已经露出一丝藏不住的狡诈。
“闭嘴。”
神启朝着三皇子训斥了一句。
“父皇，儿臣说的可是事实。”
“让你闭嘴！”神启突然暴怒，吓得三皇子脑袋一缩，不敢说话。
神启脸色非常难看，但还是朝着王嘉升拱了一手。
“陈年旧事，都已经过去了。你说的这些事情，基本上都不是我做的，而是我的先辈们做的。
他们的过错，你不可能全部推到我一人身上吧？我为何要遭受这无妄之灾？”
神启沉声说道。
“哼，你一句都已经过去了，就想轻飘飘的掩盖你们西戎犯下的滔天罪恶？”王嘉升咬牙怒拆道。
“我的先辈们，都已经死去。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也活不过来了。
中原王朝有句古话，叫做逝者如斯夫，生者当往前看。
中原王朝为何不能拿出应有的胸怀，大度一点，忘却陈年旧事，迎接未来？”
神启沉声说道。
他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他的最真实的想法实际上跟三皇子差不多。
你们中原王朝坐拥十万里疆土，不管是人口还是修炼资源，都不计其数。
可你们这几百年来，一直被我大戎压着打，为什么你们还有脸主动说出来呢？
“艹！老子最讨厌别人劝老子大度！什么都不知道，就劝老子大度，到时候再捅你一刀，你死不死啊？”王嘉升愈发的愤怒。
你西戎侵犯我大夏几百年，到头来一句你们的先辈都死了，我们中原王朝要大度？
这就想把事情翻篇？
“你身为一国之君，却不正面历史。你们西戎骨子里就刻满了蛮横残暴，烧杀抢掠更是你们与生俱来的劣根性。
我们大夏有句古话，朽木不可雕。
我们大夏还有句古话，狗改不了吃屎！”
王嘉升怒道。
神启把过错归咎给自己的先辈，却不认为自己有半点过错，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简直不可理喻。
当然，王嘉升也不是那么喜欢讲道理的人。
他可以肯定，今天绝对是他这辈子最讲道理的一天。
神启这一套说辞，根本就敌不过王嘉升。
他如果继续跟王嘉升对话，后者绝对还能吐出更多脏话出来。
他不喜欢跟这种鼠目寸光的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