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升这几年的成长，是所有官员当中最大的。”姜宁沉声说道。
“王指挥使确实是千里马，但陛下是伯乐。若是没有陛下，也就没有王嘉升。”刘瑾找了个清奇的角度拍了个马屁。
王嘉升有点一杆子全打死的作风，可有的时候确实不得不一杆子全打死。
其实，姜宁觉得没有必要绕弯，但他也能理解王嘉升的苦心。
“王嘉升确实是个能人，等他和吕温书将来同时入朝为宰相，朕倒是很好奇，这两人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姜宁淡淡笑道。
……
原本熊文敬这一次立了功，来年就能封侯。
不过朝廷并没有任何册封，只有赏赐。
自打瞿姚两家荡灭后，王嘉升已经是凶名赫赫。
时光如流水般飞逝。
王嘉升每到一个地方，下一个地方的士族只要一听到他的下落，立马就会派人前来投诚。
有的人被王嘉升放过，但有的人则被王嘉升以各种理由，想方设法的杀了全族。
原本王嘉升预计十年完成归田于农，提前了两年达成政治目标。
这八年是自大夏建国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空前壮大的清洗士族。
从天元五年，王嘉升正式在山南道挥动屠刀，到最后一位士族成员的人头落地，前后横贯整整八年。
死在王嘉升屠刀之下的士族，有辜的无辜的，总人数超过三十万之巨。
总地方封疆大吏，到县级官员，多有遭王嘉升的毒手。
王嘉升一个文官，被冠以小人屠的称号。
后世史书称，这八年为归田案，也是天元第一场大案。
天元十三年秋，王嘉升回朝。
他给姜宁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至此，大夏真正的百姓，几乎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田地。
这期间，还有受灾的地方，朝廷会下令让丰收的地方调拨粮食去赈灾。
而这些地方已经被朝廷所清洗，断然不敢阳奉阴违。
到天元十年的时候，大夏朝廷通过粮食调拨的政策，基本上为老百姓解决了温饱问题。
到了天元十三年，也就是王嘉升回朝这一年，大夏十万里疆土上的老百姓，不说家家户户有余粮，但基本上都能做到自给自足。
这一去一回，就是整整八年。
当王嘉升在御书房见到陛下的时候，陛下还是二十岁时的清秀模样。
而王嘉升勠力劳心，两鬓已经挂上了微霜。
“臣王嘉升，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王嘉升很是激动，上来就是跪拜大礼。
他之所以能完成归田于农的壮举，正因为背后有朝廷。
更让他深受感动的是，这八年来，姜宁从来没有干涉他任何一次行动。
“起来说话。”
“陛下，臣……死罪。”王嘉升跪伏在地上，不肯起来。
“又要求死？”姜宁闻言，淡淡一笑。
他就知道，王嘉升肯定会上演这么一出。
“臣杀孽过重，且确实有无数无辜之人死在臣的刀下，成为冤魂。臣百死不能洗清身上的罪孽！”王嘉升激动的说道。
姜宁从御案后面走出来，将王嘉升托扶起来。
“你我君臣一别八年，朕对你甚是挂念。今晚你陪朕一同用晚膳，同朕好好说说你这八年的所见所闻。”
“陛下，臣……”
“接旨吧。”姜宁淡淡一笑。
看着姜宁的笑容，王嘉升感激的无以复加。
“臣领旨，谢恩！”
晚上，姜宁与王嘉升一同用膳。
王嘉升一开始有些拘谨，他虽然是京官，但他在京师待的日子并不长。
第一次进御膳房，多少有点紧张。
“随意就好。”
“陛下，真能随意？”
“嗯。”
八年未见，王嘉升变得沉稳了很多，但骨子里依旧还是当初那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王嘉升。
他在姜宁面前，还真就随意了起来。
看王嘉升逐渐没有吃相的样子，姜宁哑然失笑。
“你是八年没吃过饭了么？”
“不，能跟陛下一同用晚膳，那是臣的福分，所以臣得多吃些。”
“好，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晚膳过后，两人酒足饭饱。
“从明日起，你告假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就在家里，等朕的旨意。”姜宁说道。
“臣遵旨。”
王嘉升吃也吃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
刘瑾领着王嘉升出了宫，王嘉升本想回当年在京中租下的那座小宅院。
不过刘瑾把他带到了御街上的一座府邸。
这座府邸并非新建的，而是原来某个大官的府邸。
现在这座府邸还没挂牌匾，本来是早就要挂牌匾的。
但是由于王嘉升的姓稍微有点特殊，所以不能挂“王府”的牌匾。
可他是宰辅大臣，挂“王宅”又有些不合适。
再加上王嘉升还没封爵，所以牌匾暂时空着。
“刘公公，这是？”
“这是你家，陛下当年亲自为你挑选的府邸。”刘瑾眯着眼笑道。
“不是，这……我光棍一条，实在是使不得。刘公公，您让陛下把这府邸收回去。”王嘉升连连摆手。
“君无戏言，何来收回去一说？进屋吧，咱家就不进去了。”刘瑾说完，便转身走了。
“刘公公慢走。”
王嘉升踏入前庭，正在洒扫庭院的仆从见有人进来，立马愣住。
仆从见王嘉升穿着朝服，便礼貌的问道：“这位大人，您找谁？”
“我找谁……我也不知道我找谁。”王嘉升苦笑着摇了摇头。
突然住上这么大的宅邸，他真有些不习惯。
这时候，有一妇人走了进来。
王嘉升看到妇人之后，当即愣住。
妇人身材高挑，面容清瘦，五官精致，有几分贤惠的气质。
“相公，你回来了？”妇人有些不可置信。
“你怎么……”
王嘉升本就没想着自己能活多久，所以当年王嘉升还是没将他的结发妻子接过来。
他根本就没想到，居然见到了他的妻子。
“是谁接你来的？”王嘉升慢慢走上前去，语气有些动容的问道。
“是陛下。”
“陛下？陛下亲自去燕云道接的你？”
“不不不，是陛下派人接的我，你进屋，我与你慢慢说。”
王嘉升没有第一时间进屋，而是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了下来，磕了个响头。
“臣王嘉升，谢陛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