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正有些拘谨的跟着姜宁，走在皇宫内。
三千年的沉睡，恍若隔世。
他无法感知到任何虞朝的气运，看样子虞朝确实是灭亡了。
王朝的兴衰更替，本就是顺应自然法则。
可这一觉醒来，成了无根的浮萍，心头百感交集。
若非这位素昧平生的年轻君主救他，他哪怕没有彻底堙灭，也将成为游魂野鬼。
可是如今这大夏王朝……
气数不显，时运不济，好像也已经走到了王朝末期？
而柳正自身跟这座王朝差不多，如同风中残烛，被风一吹就有可能彻底熄灭。
这位君主，好强大的气息。
不仅仅保住他的神魂没有堙灭，甚至当让他的真身保留下了最后那一丝生机。
只是，这凡间究竟是怎么了？
这座皇宫，倒是与大虞的皇宫要威严气派许多，但也只剩下气派了。
几人跟着姜宁进了御书房，柳正侯在一旁。
姜宁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有些祸害，实际上是由柳正这样的刚刚苏醒的山河正神造成的。
发生类似大灾害的地方，不是名山周围，就是大河附近。
有了眉目，也就有了应对之法。
而且从柳正来看，这些前朝遗留下来的山河正神，未必全都是坏的。
“何卿。”
“臣在。”
“把你的人都放出去，着重监察全天下所有名山大川、灵气充沛之处。这些地方，可能还有未苏醒的山河正神。”姜宁沉声道。
“遵旨。臣请陛下多调派些人手，镇魔司各分署加起来，总人手不足三百。”何献芝说道。
“你带着朕的口谕去找魏王，需要多少人你就调多少人。”
“遵旨！”
何献芝行礼后，退出了御书房。
“柳正。”姜宁喊了一声。
柳正立马走出来，朝着姜宁行礼。
“你们如何能成为山河正神？”姜宁问道。
“回陛下的话，具有慧根的山河精怪，行善积德，修成人形之后，朝廷基本上会将此类存在封神。是为保护一方平安，一年四季顺风顺水。
陛下也知道了，老朽是南岳衡山中的柳树成精，本可保三千里南岳安安稳稳。
老朽一生行善积德，救人无数，从未行害人之举。今夜之事，老朽也不知道当如何解释才好。”
柳正如实回答。
“除了山河正神呢？还有其他什么神？”姜宁接着问。
“一位正神也是能力有限，像南岳这种大山川，会有侧神若干。数量最多的，则是城隍神。
被封为正神，就具备了入庙堂接受香火供奉的资格。以民间香火铸金身，可增强法力，延长寿数。
主庙宇一旦建成，则不可迁移。倘若庙宇倾覆，金身毁坏，则神性消失。不管是正神还是侧神，都将堕化为游魂野鬼。
老朽的庙宇本在衡山脚下，也算是南方第一大庙。正如陛下所言，老朽庙宇已经被毁去，金身倾覆。
若没有陛下出手相助，老朽只怕，哎……”
柳正解释道。
“你是神龙年间的正神，神龙五十年之际虞朝灭亡，如此想来你并未担任多久山河正神。”姜宁说道。
“诚如陛下所言，老朽法力低微，不过堪比十三境修士而已。”柳正说道。
姜宁点了点头，只相当于十三境？
怕是不太可能，因为那徐福跟柳正打过。虽然徐福没有发挥全力，可徐福那种存在，就算站着不动，十三境的实力也无法撼动徐福分毫。
姜宁接着问了柳正很多有关册封山河正神之事。
而三千年前，柳正为何会突然陷入沉睡，他脑中也只有一些片段而已，暂时想不起来。
姜宁觉得有可能是他的记忆被禁锢或者剥夺，亦有可能是当年的事情对他造成的冲击太大，他不愿意回忆，在沉睡三千年之后选择忘却。
不过在此之前，有关虞朝的事情，柳正都记得非常清楚。
姜宁大概理解了朝廷与地方神仙之间的关系。
各路神仙，实际上只是一个封号，有职无权，却又有很大的利益。
修建庙宇，接受香火供奉从而铸炼金身。
但他们只能在自己的地盘被活动，离开了自己特定的区域，他们就会与凡人无异，失去所有的神通。
所有凡间神职的职责，基本上都是维护一方安稳。
对他们而言，这种与王朝和老百姓共存的方式，可以说是互惠互利。
他们必须保证自己的庙宇不被摧毁，所以都会竭尽全力的保证一方风调雨顺。
这种共处的模式并没什么不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打破了这种平衡。
而三千年前到两千年前一扬旷日持久的混乱之后，这世间也就失去了所有的山河正神。
至少大夏的典籍上，并未有任何关于山河正神的记载。
“想不起来的事情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朕有的是时间。至于化州城的事情，并非出自你的本性，朕不追究你的责任。”姜宁最后说道。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柳正诚惶诚恐的行大礼。
可是，柳正现在有一个非常大的疑虑。
他很茫然。
“请问陛下，老朽如今是无根之草，不知当何去何从？”柳正问道。
“你沉睡以前的夙愿是什么？”姜宁反问道。
“潜心修炼，维护一方，得道成仙。”柳正思考片刻后回答道。
以前像他这样的山河正神，不管本质上是好是坏，基本上都是这种想法吧。
“朕给你安排一个临时庇护所，看你可否能修复真身。倘若将来有可能，朕便让你返回原处，按部就班。”
“谢陛下隆恩！”
“刘瑾，带他去古槐树下。”
“遵旨。”
刘瑾将柳正带出了皇宫。
前往古槐的路上，柳正愈发的恍惚。
这座城肉眼可见的大，肯定比以前的都城要大上好几倍。
不久后，刘瑾便带着柳正到了古槐树下。
远远的，柳正就看到了这棵古槐。
这种大小的参天大树，饶是放眼天下都非常罕见。
可越是走得近了，柳正就越是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还未到古槐树下，柳正竟然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有一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缓缓注入那一截即将枯死的柳枝。
“这棵树，好像是当年老朽种在衡山脚下的槐树。按照时间来算，这槐树距今已有五千五百多年了。想不到啊，它居然还活着，并且有了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