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梧桐树上的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那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像是在演奏一场盛大的交响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夏天特有的燥热。
下课铃声和蝉鸣混合在一起。
“那么好，我们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下午有小测我已经在班级群里通知过了，你们好好复习昂。”
南桐在后面站了一节课，一下课就抱怨起来，张梓萱冷笑一声，谁让他笑人家何星星的？
诶，何星星呢？
少年人的情感简单又复杂，虽说他们这几个人作为损友一直在互损，但关系还是一直很好。
在不知何处的地方，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们。
*
“好了同学们把桌子拉开，课代表数一下卷子。”
虽然只是小测，但是要出成绩还公开在家长群，教室里传来大大小小的哀嚎声。
“啊——”
“不尔，我还没复习完呢！虎鼓瑟兮鸾回车，
仙之人兮列如麻……”
“oi，靠你了啊！”
“我语文也不咋地。”
“他妈你的成绩是三位数，老子语文成绩他妈一位数！你跟迟黎说说这话行，你跟我说？”
林晚秋坐在座位上听到后桌的江黎在骂爹。
“我靠靠靠，靠他爹的！我感觉早读才刚过去，怎么一下子都下午了！”
“我也没睡这么久吧？我不就小眯一会？”
她默默把椅子往前移了一点。
可别把这脑瘫传染给她。
迟黎转过身拍了拍江黎的肩膀，林晚秋把头微微往后面伸了一点：“加油，咱俩可是同名，和我同名，你的成绩肯定差不了。”
江黎有些绝望的趴在了桌子上，一旁的安奕盯着他 ，眼底闪着些什么。
林晚秋愣愣的缩回了头。
她拿着笔，低着头，看起来在认真的做题的样子。
迟黎瞥了一眼，突然又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她欲言又止，手伸出去想提醒一下林晚秋，却又在半路缩了回去。
林晚秋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视线盯着她，她转过头去。
果然是迟黎。
又要干嘛？
“干嘛？你看我半天了，我是卷子吗？”林晚秋突然朝着迟黎小声的说了一句。
“你卷子拿反了。”
低头一看发现的确如此的林晚秋：“……”
*
教室内，少年们埋头疾书，笔尖在答题卡上飞舞，沙沙声此起彼伏，如同清晨的鸟鸣。
户外的晨光透过梧桐在教室除烙印下一块块斑驳的影子，再观屋内，迟黎已经做到背面了。
坐在她身边的几个人肉眼可见地有些着急了，当然，除了林晚秋。
她手上的笔慢悠悠地在试卷上移动，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娟秀，看着很认真，但其实脑子里却在想别的。
她的脑子现在就像一个杂乱的小世界，一边是眼前密密麻麻的文章，一边却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她多希望能把一个脑子分成两个来用。
啊，不想写了。
表达了作者……
不想考试，为什么要考语文？我想考数学和物理。
这篇文章的主旨是……
无聊死了。
但是一心二用终究还是做不下去题的，所以林晚秋只能强打起精神，重新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卷子上。
为什么人不能有两个脑子啊？
她左手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教室后面的表也不紧不慢地走着，声音就像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在一起，同频共振，她的手指仿佛成了那表的扩音器，奏出一点别样的小旋律。
*
叮铃铃——
下课铃响了，该交卷了。但屋内簌簌笔声仍不断。
“等等等等，你先让我写完这个！”
“我靠我靠这个写啥快快快！”
“这个我也没写！”
“艹！”
“诶？我这一列收卷子的呢？”
“等一下我还剩一题马上好！”
桌子回归原位，张梓萱迫不及待的转向迟黎：“oi，第一大题那个选择你选的啥？”
“A。”
“靠。”
林晚秋歪了歪头：“她的一定对吗？”
张梓萱眼睛瞬间亮了，她平生最爱八卦，最纯八卦的那一年，她上课跟同桌聊八卦被学校主任抓住了，结果她硬生生拉着主任八卦了二十多分钟，还给主任讲得津津有味的。
不过后来还是上主席台检讨了。
“昂！我跟你说，我跟她初三就认识了，当时我的那个班氛围太差，之前还有两个人打架，结果一个人拿圆规把另一个人脖子划伤了，画出来这么大一个口，”张梓萱用手比了一下长度，“当时……哎呀跑题了，然后我妈就给我转到了当时我们学校年级第一所在的班，你猜那个年级第一是谁？”
“迟黎？”
“你怎么知道！”
林晚秋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张梓萱。
你在跟我聊迟黎，那年级第一不是她还能是谁？
张梓萱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哎呀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她中考语文考多少吗？”
“多少？”
“119！满分才120她考119！就作文扣了一分！”
“哦，火警电话，挺好的。”
张梓萱搓了搓手臂，这大夏天的，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
“而且她自初中到高中，每次语文分数都是年级第一！”
林晚秋面无表情鼓了鼓掌：“哇，好厉害。”
一直在旁边假装看书，但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迟黎坐不住了。她扭过头去：“同桌，你要不要这么冷淡，你的话好敷衍！”
张梓萱见迟黎出手了，便不再言语，坐等看戏。
说着说着，迟黎的戏瘾就上来了：“你对我这么敷衍，转头是不是又对其他的妹妹嘘寒问暖？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告诉我，我在你的心里就精算个什么东西！”
“没有，朋友。”
四个字，叫迟黎忽然哑口无言，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那样。迟黎挺喜欢搞抽象的，但得到的回答不是“煞笔吧”就是和她比抽象的。林晚秋是第一个这么正经回答她的。
而且，朋友，她在她心里算个朋友。
嘿，挺好。
林晚秋刷题去了。迟黎一只手随意地支着头，另一只手转着笔，眼神不自觉的落在林晚秋身上，目光再也挪不开。
她同桌真的好好看。皮肤白皙，人冷冷的，浑身都是刺，不知道这么冷淡的人脸蛋还会不会是软的。眼睛内眼角圆，下三白，看上去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劲儿，江黎之前沉迷画画，给她介绍过，这种好像是叫什么厌世眼。嘴唇有些薄，泛着自然的粉，上头还有些死皮。
手也好好看，骨节分明，细如葱白。
字也好看，笔画流畅，结构均匀，和她本人一样，透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总结就两个字：好看。
强烈的注视感再次袭来，林晚秋感觉今天自己一整天都在被注视，且是同一个人。
她转头看向迟黎：“一直看我干什么？”
迟黎没想到林晚秋会突然转头，身子下意识微不可闻的往后一缩：“啊，啊？没啊？谁看你了？我在看风景呢。”
林晚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盯得迟黎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被看穿，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但她还是强装镇定。
林晚秋转了回去，她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林晚秋却突然又转过来：“想看就看，别找借口，好假。”
迟黎一下子愣住，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摔在地上，碎成千万块。随之而来的，是胸腔里的心脏像敲起急促的鼓点，跳个不停。
也不是不停，会慢下来的，一直加速就活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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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语文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