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组的人并不多,据说有小川杠和井上阳两位成员。不过阳最近在做别的事情,莉亚到达工作场地时,只看到了一位娇小可爱的女生——那应该就是小川杠了。
莉亚充满警惕地四处观察,生怕干活是某种黑话,千空要把她弄去类似于黑魔窑的地方挖材料。
魔法学院也有这类惩罚。学生违反校规后,会被带走“修学分”,其实是进入漆黑的地下通道打扫卫生。
地下通道既封闭,又幽暗,身处其中几乎感知不到时间的流动,几天的惩罚就像过了好几年,进去的学生身心都受到了很大折磨,出来后总是哭着说再也不敢违反校规了。
不过,石神村似乎并不是这样。
看到小川杠的工作内容后,莉亚意识到干活确实就是普通的劳动,不会因为她是俘虏而额外加任务量,或者迎来可怕的惩罚。
小川杠,或许是手工组组长,温柔体贴又能干,做起手工的速度让人望而却步。
“你就是莉亚吧?”杠拉着莉亚的手,笑眯眯带她来到了屋子外一片空地上。这里有许多堆在一起的动物皮毛,正在纺的线纱,和未完成的服装。
“虽然现在还很暖和,但是秋冬来得很快,要给大家准备厚衣服了。纺线和织布都是很必要的工作,我来教你,我们一起加油吧!”
杠在手工艺方面拥有极高的天赋,同时,也是一名富有耐心的老师。她先是自己慢慢示范了一遍,向莉亚展示纺线织布的过程,把所有的难点部分挑出来额外掰碎了教给莉亚,接着问莉亚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回答她提出的问题;最后在莉亚自己上手工作时站在一旁观看,柔声给出提醒。莉亚成功纺出线,织了一小块布后,杠比她还要开心。
“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杠摸了摸莉亚的作品,夸赞道,“好平整,是很漂亮的布呢。第一次能做成这样,真的非常厉害。”
莉亚有些羞涩,晕晕乎乎地靠在杠身上,闻到了令人安心的淡淡香气。
她不太熟练地回应杠的夸奖:“是你教得好。”
警惕心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反而越来越期待和杠一起做手工。
手工作业的工作量很大,莉亚从兴致勃勃逐渐变成疲惫不堪,她的工作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完全干不动,往后一倒,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上。
“累了吗?”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头顶传来杠的声音:“莉亚,需不需要喝点水?”
莉亚猛地坐起来,一不小心撞上杠的腰部。触感软软的,她停了一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莉亚有些紧张地看向杠,“撞疼你了吗?”
杠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她摸了摸莉亚的额头,递来一杯水:“我没事,倒是莉亚,额头有点红呢。”
湛蓝的晴空高远而澄澈,稀疏树影覆盖在莉亚和杠身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点点圆斑,两人默契地安静坐着休息,任由时间慢悠悠地流走。
“不过,一直纺纱也有些无聊。莉亚来给我递工具吧,怎么样?”
杠引着莉亚来到另一片工作区。这边更为开阔,平坦的地上叠着许多粗糙的布料。
“这些布不太适合做衣服,但是可以缝合起来,做成船帆。之前阳君做了一部分,现在我们把剩下的缝合工作也做了吧。”
杠只看过一眼,就对所有布料的情况了然于心。她飞快又有条不紊地缝合着,不时指挥莉亚拿来新的布料和工具。描述精准,动作不停,即使是外行旁观,也会发自内心地赞叹。
一边动手,一边指挥,杠甚至还能分心和莉亚闲聊。
“说起来,莉亚喜欢手工组的作业吗?”
“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但是很喜欢和杠一起工作!”
“啊,这样啊。”杠眼含笑意看过来,“我也很喜欢和莉亚一起工作呢,希望你在手工组呆得更久一些,好不容易有人来帮忙。”
“杠平时是一个人吗?”
“嗯。之前阳君——就是井上阳,他是一位警察——也在手工组帮过忙,不过最近他去忙别的了,所以莉亚过来,我也很开心。啊,对了,”杠突然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拍手掌,“已经到这个时间了。饿了吗?等下大树他们就会送晚餐过来了。”
果然如杠所说,不久后,大树送来了三人份的晚餐。杠在树下铺了毯子,三人围坐在一起,就像在公园野餐一样。
“如果不是手工组,我们就穿不上暖和的衣服。”大树人如其名,体型很大,声音也中气十足,此时开朗地笑着,十分珍惜地摸了摸新织出的布料,“所以,今天也辛苦啦!谢谢你们,杠,莉亚!”
“大树才是。”杠轻轻摇头,熟稔地为大家分发晚餐。
今天的晚餐也是拉面,在此基础上还增加了烤鱼和蔬菜,是营养均衡的一餐。
“好吃!”大树尝了一口烤鱼,满足地眯起眼睛。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莉亚,“对了,莉亚,我听千空说,你是魔法使?”
“是的。”
大树睁大双眼:“欸?真的有魔法存在吗?我们之前从来没听说过。”
“真的哦。没听说过大概是因为你们存在的这个世界确实没有魔法,或者魔法只存在于幻想作品中。对我们来说,魔法是一种能量,也是一种天赋。”莉亚思考了一下,想出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像大树的力气,或者杠的手工艺能力。”
“原来如此。”杠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向莉亚,“莉亚现在还能用魔法吗?”
“唔……千空收走了我的魔杖,所以现在不能用。”莉亚垂下眼睫,“如果让我拿着魔杖的话,也许还能用出一些简单的魔法,不过肯定不如以前的世界得心应手。”
“这样啊……虽然千空应该有自己的考量,不过,作为朋友,希望莉亚能早点拿回自己的天赋。”
“欸?在杠心里,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
“当然啦!如果没有莉亚,今天的工作不会这么顺利呢。”
真的吗?莉亚有些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但是杠的笑容是如此真挚温暖,让她内心慢慢升起了一种被信任、被关怀的感觉,她逐渐觉得在这个没有魔法的石头世界当俘虏也不是坏事,因为能够认识如此温暖的伙伴。
从前,在魔法学院的时候,莉亚经常被同学疏远,几乎没有在同龄人身上感受过这样正面的情绪。脑海中被同学取外号的记忆,和此时此刻杠与大树的笑容逐渐重叠,让莉亚陷入恍惚。
眼前的美好几乎不像真的。莉亚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微风拂面的触感和飘进鼻腔的饭菜香气,努力记住此时此刻的所有感受。她悄悄凑近了杠,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顺势握住了莉亚的手。
“吃完了吗?”杠笑眯眯地回头,“莉亚,今晚我们一起回屋子里休息吧。”
“咦,不用再坐牢了吗?”莉亚吃了一惊。
“不用了。”大树上前一步,友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千空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和杠一起在村里的小屋中休息吧,彼此也可以相互照应。”
居然是千空的决定。
莉亚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看在杠的份上,她觉得自己或许也能心平气和地和千空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