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的冷气在房间里缓慢流动，夏初一平躺在许友天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许友天侧躺在一旁刷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时不时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啧”。
“初一，”他忽然开口，“你看到没，论坛里有人说那个新来的校霸后天开学就来报道。”
夏初一没吭声。
“据说身高一米八七，练散打的。”许友天继续道，“你说他会不会一来就找人立威？比如……挑战本校现任校霸你？”
夏初一还是没反应。
许友天终于察觉不对，转头看他：“喂，你睡着了？”
夏初一的眼睛睁着，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没。”他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
许友天把手机放下，翻了个身面对他：“想什么呢？”
夏初一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什么。”
许友天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得，又开始了是吧？''我没事''''我很好''''我特别开心''——夏初一小朋友，你这套对我没用。”
夏初一被他捏得皱眉，拍开他的手：“别闹。”
“那你倒是说啊。”许友天收回手，“从接到那个电话开始你就不对劲。”
夏初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许友天没再追问。
五年的交情让他清楚什么时候该逼问，什么时候该闭嘴。他重新拿起手机，调低了亮度，房间里只剩下轻微的电流声和空调运转的嗡鸣。
黑暗中，夏初一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微信好友验证跳了出来——
“初一啊，我是你妈妈，你加一下我，来我家吧。”
夏初一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动作。
“……谁啊？”许友天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夏初一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去。
“卧槽！”夏初一猛地坐起来，"你没睡啊？”
许友天理直气壮：“我这是关心兄弟的心理健康。”
夏初一没理他，低头又看了一眼那条验证消息，然后直接锁屏，把手机扔到一旁，重新躺下。
许友天盯着他的侧脸：“……不通过？”
“不认识。”夏初一闭着眼说。
许友天“啧”了一声，也没再多问。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黑暗中，夏初一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就在两人快要睡着时，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吱呀——”
夏初一和许友天同时一僵。
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长发披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许友天倒吸一口凉气：“……许小满？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许小满没说话——她本来就不会说话——只是慢吞吞地走进来，径直爬到夏初一的床上，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夏初一：“……？”
许友天：“……？？”
许小满仰起脸，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像只固执的小猫。
夏初一试探性地问：“……你想干嘛？”
许小满不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
……忘了她不会说话。
许友天扶额：“她这是想跟你睡。”
夏初一：“……啊？”
许友天酸溜溜地说：“她特别喜欢粘着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初一低头看了看许小满，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他无奈，只好往旁边挪了挪：“行吧，上来。”
许小满立刻手脚并用地爬上来，挤在夏初一和许友天中间，心满意足地抱着洋娃娃躺好。
许友天：“……”
他盯着许小满的后脑勺，幽幽道：“许小满，我才是你亲哥。”
许小满假装没听见，往夏初一怀里缩了缩。
夏初一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许友天翻了个白眼，认命地躺平：“行，我多余，我走。”
说是这么说，但他也没真走，只是愤愤地拽了拽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条蚕蛹。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深夜，夏初一做了梦。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父亲蹲在他面前，红着眼睛说：“初一，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小小的他抱着相册哭得撕心裂肺，父亲摸着他的头，一遍遍地说：“爸爸会对你好的，爸爸会对你好的……”
画面突然跳转，父亲的声音在电话里冰冷地响起：“你去找你妈吧，她没死。”
夏初一猛地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喘了几口气，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许小满——小姑娘睡得正香，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夏初一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擦了擦眼角，却发现手指是湿的。
……又哭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这"泪失禁"的毛病真是没救了。
翻了个身，他试图继续睡，可一闭眼，那些画面又浮现在脑海中。
父亲的谎言、电话里的“妈妈”、陌生的微信验证……
夏初一觉得胸口闷得厉害，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他咬着嘴唇，不想发出声音，可呼吸还是变得急促。
“……初一？”许友天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夏初一僵了一下，没回答。
许友天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把睡在中间的许小满抱到一旁，然后坐到夏初一床边。
“又做噩梦了？”他低声问。
夏初一没吭声，只是把脸埋进枕头里。
许友天没再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夏初一才闷闷地说：“……我没事。”
“嗯，我知道。”许友天顺着他的话接，“你就是眼睛出汗了。”
夏初一被这句话逗笑了，虽然笑声里还带着鼻音。
许友天继续拍着他的背：“哭出来好点没？”
夏初一沉默。
许友天没再追问，两人就这样躺着。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蝉鸣，夏末的夜晚静谧而漫长。
夏初一的哭声压抑在喉咙里，像只受伤的小兽。
许友天摸到他的手腕，感受到冰凉的皮肤下急促的脉搏。
“低血糖犯了？”许友天问。
夏初一摇头，但许友天已经摸出床头柜里的葡萄糖片塞进他嘴里。
甜味在口腔里化开，夏初一的呼吸渐渐平稳。
“好点没？许友天问。
夏初一点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许友天无奈，抽了张纸巾糊在他脸上：“擦擦，丑死了。”
夏初一接过纸巾，胡乱在脸上擦了一下。
空气又一次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夏初一终于开口：“……许友天。”
“嗯？”
“你说……”夏初一的声音很轻，“我爸为什么骗我？”
许友天想了想：“可能他有苦衷？”
“什么苦衷能让他编一个''我妈死了''的谎，一编就是十几年？”夏初一苦笑。
许友天挠挠头：“……家庭伦理剧不都这么演吗？什么绝症啊、仇家追杀啊、豪门恩怨啊……”
夏初一：“……你少看点狗血剧。”
许友天嘿嘿一笑：“反正，等见到你妈，不就知道了？”
夏初一没说话。
许友天看了他一眼：“……你不想见她？”
“不知道。”夏初一诚实地说，“我只是觉得……很累。”
许友天点点头，没再劝他。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夏初一突然说：“……谢谢。”
“谢什么？”
“谢你……”夏初一顿了顿，“没劝我''别想太多''。”
许友天笑了：“废话，我又不傻。”
他知道夏初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有人陪着他，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夏初一也笑了，虽然笑容很淡。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一丝微光。
“睡吧。”许友天打了个哈欠，“明天还得去学校收拾宿舍呢。”
夏初一“嗯”了一声，重新躺下。
这一次，他闭上眼睛，没再做噩梦。
初一和友友真的是兄弟！兄弟！非常非常要好的好朋友好兄弟！（虽然但是我这个亲妈都有点磕他俩了）[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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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兄弟，太暧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