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的车站里,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我拖着简单的行李,眼神不时望向列车进站的方向。
汉口到营山的火车如同一位不紧不慢的旅人,姗姗来迟。
当它终于缓缓驶入站台时,那黑黝黝的车身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而车身侧面那一道道淡淡的锈迹,更像是历史的纹路。
我随着人群登上了火车,找好座位坐下。
这是一辆带着家乡气息的列车,木质的座椅虽然有些陈旧,却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温暖。
列车启动,窗外的景色如画卷般缓缓展开,那一片片绿油油的田野、错落有致的村庄,都让我觉得倍感亲切。
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家乡的模样,那熟悉的街道、亲人的面容,仿佛就在眼前。
8月的天气就像一个暴躁的巨人,燥热无比。
火辣辣的阳光如同无数根滚烫的银针,直直地刺在大地上,使得大地都仿佛被烤得发烫,泛起层层热浪。
动物们也被这酷热折磨得苦不堪言,狗儿们伸出长长的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时不时还发出几声烦躁的叫声;
树上的蝉鸣也变得格外刺耳,仿佛在抗议这炎热的天气。
植物们则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
路边的小草原本翠绿欲滴,如今却变得枯黄干燥,轻轻一折就会断裂;
花朵们也失去了往日的娇艳,花瓣无力地低垂着,颜色也变得黯淡无光。
而人类似乎在这场酷热中找到了一丝庇护,躲在那一个个被称作“空调车”的铁盒子里面。
车厢里,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冰雪世界。
有的人裹着厚厚的毛毯,蜷缩在座位上,睡得正香;有的人则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我也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试图让自己在这冰冷的环境中找到一丝温暖。
火车在铁轨上有节奏地行驶着,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古老的故事。
我无法描述具体火车行驶的路线,只知道沿途听到最多的地名还是南阳、襄阳、十堰。
每到一个站点,火车都会短暂地停留,站台上的人们行色匆匆,有的提着大包小包,有的拉着行李箱,脸上洋溢着不同的表情,有归心似箭的急切,也有对远方的期待。
过了安康,万源就已经是四川境了。
万源市前后是大巴山那磅礴的身躯,连绵起伏的山脉就像一条巨龙横卧在大地上。
火车几乎是在山洞里行驶,一个又一个的山洞仿佛是大地张开的嘴巴,将火车吞噬其中。
山洞里黑漆漆的,只有火车头那明亮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
透过车窗,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偶尔能看到山洞壁上闪烁的灯光,如同夜空中的星星。
在这样的环境下,原本想要在过道看风景的心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了更好地节约用电,我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其实就算开机,目前的环境也很难找到信号。
在这深山之中,手机信号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总是躲躲藏藏,让人难以捉摸。我只能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听着火车行驶的声音,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实际上我和妹妹还是在达州转车才到达营山的。
达州站就像一个巨大的中转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当时的达州站还在重新修缮,外面和当初完全是不一样的外貌,只有最里边的房间还是和原来的莫样,但是我已经没有当初的热情继续在车间里面打闹。
我和妹妹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前往营山的列车。
转车的过程虽然有些繁琐,但一想到即将回到家乡,心中的喜悦便冲淡了一切疲惫。
达州到营山还需要 40分钟的路程,但是窗外风景的格局已经和老家一模一模样了。
车厢里大多数人都说着普通话,一切又都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营山到老家的汽车都是卖通票,虽然我们不到终点站,但是车票还是买在终点站的,这有个美丽的名字叫暑运。
暑运期间,汽车站里人满为患,售票窗口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我们好不容易买到票,随着人群登上了汽车。
汽车上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汗水、汽油和皮革的味道,让人有些难受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
妹妹很坚强,一路上也没有抱怨人太多、天气太热,等等比如城里的一些矫情!
她看起来是农村妇女,实际上也是农村妇女!
哈哈……
那列从汉口始发开往达州的火车,本应按照时刻表准时抵达,可它却像一个贪玩而忘了时间的孩子,总是姗姗来迟。
当它终于缓缓驶入站台时,车身那陈旧的漆皮在阳光下闪烁着斑驳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一路的故事。
这列火车,满载着家乡的气息,跨越了山川与河流,来到了这陌生的他乡。
它那沉稳的轰鸣声,就像是一位老友在耳边轻声呢喃,让我原本有些忐忑的内心,瞬间被一种亲切感所填满。
8月,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炽热的阳光如同无数根针,直直地刺向大地。大地被烤得滚烫,仿佛一块巨大的烙饼。
路边的动物们也被这酷热折磨得苦不堪言,狗儿们伸着长长的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时不时还发出几声烦躁的叫声;
树上的蝉鸣更是此起彼伏,仿佛在进行一场永不停歇的抱怨大会,那尖锐的声音让人的耳膜都有些生疼。
再看看那些植物,平日里生机勃勃的它们,此刻也都没了精神。
翠绿的叶子无力地耷拉着,就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没了往日的光彩,完全没了生气,脑袋都快贴到地面上了。
而人类似乎找到了对抗这酷热的办法,纷纷躲进了那一个个被称为“汽车”的铁盒子里。
在汽车狭小的空间里,空调卖力地运转着,吹出阵阵冷风。
车上人群喝着冰水,惬意地享受着这份凉爽,仿佛与车外那酷热的世界隔绝开来。
有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有人则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全然不顾车窗外那被烈日炙烤的景象。
汽车驾驶证并不急切地发车,他想把车上的座位安排得满满,几乎不留任何一个空座位。
平时 17元的票价,今天卖 35,好像人人都能接受。 谁说不是呢?谁愿意伟大,谁又愿意渺小呢?
那会春节有春运,暑假有暑运!是我们那边的一道风景线。
汽车缓缓驶出营山,经过蓬安。
我们的镇子和蓬安交界,一路上,窗外的风景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
青山绿水、田野村庄,一一从眼前闪过。
但可惜的是,我此时正饱受晕车的折磨,根本无心欣赏这些美景。
晕车的感觉就像是一场噩梦,胃里翻江倒海,头晕目眩,每一次汽车的加速、减速和转弯,都让我觉得痛苦不堪。
他们说晕车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在地上爬的原因,刚好我小时候就不会爬,也许这就是我晕车的根源吧。
乘坐汽车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酷刑,外面再好的风景在我眼中都失去了色彩,我唯一期盼的,就是能够早日到达目的地。
经过 80分钟漫长而痛苦的行驶,大巴车终于在中午时分停在了镇上的大桥上。
那一刻,我的心情无比激动。
透过车窗,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只要下了车,那种晕车的难受感觉会立马消失,很快就能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可能是因为现在长大了,身体各方面都强壮了许多。
回想起小时候,每次乘坐完汽车,我都虚弱得连路都走不了,即使躺在床上,依旧感觉天旋地转,那种眩晕的感觉久久都无法消散。
下了车,我深吸一口气,闻着镇上的味道。
那味道,混合着泥土的芬芳、饭菜的香气和淡淡的烟火气,是家乡特有的味道。
这种味道,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镇上奔跑嬉戏的时光。
再看看自己的书包和身上,都残留着车上的味道。
曾经,我很讨厌这种味道,但现在,它却成了一种象征,象征着我一路的奔波与归来,象征着我与家乡之间那割不断的联系。
离开那辆舒适且有着空调不断输送凉意的大巴车,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瞬间将我包裹,这热浪带着家乡独有的温度与气息,像是一双热情的大手将我紧紧拥抱。
此刻的我,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又变成了一名高中生,那稚嫩的脸庞上,仔细看去,能看到些许岁月留下的成熟条纹,那是成长在脸上镌刻下的痕迹。
和高中生们不同的是,他们那沉甸甸的书包里,装满的是知识的宝藏和通往未来的阶梯,每一本书、每一本练习册都像是一块块坚实的砖石,堆砌着他们的梦想。
而我们的书包里,没有那些厚重的书籍,取而代之的是一堆五花八门的零食,有甜滋滋的糖果、香脆的薯片,还有那充满着童年味道的辣条,这些零食承载着我们旅途中的快乐。
很快,满心的喜悦就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迅速装满了大脑。
之前晕车带来的种种不良反应,诸如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此刻已经消失殆尽,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也没必要在街上过多地停留,因为回家还有一段长达 30分钟的步行路程。
那路程虽不算遥远,但在这炽热的阳光下,却也需要一些毅力才能走完。
镇上的那座大桥,是回家的必经之路。据说在我出生那年,这座桥也刚好在那天完工,算起来我和它还真是一样大的“年纪”。
它就像是一位沉默的老者,见证着小镇的变迁和我的成长。 妹妹乖巧地跟在我身后,我却无暇顾及她。从小我和她就是这样相处模式,尽管我和她是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但是我很少和她一路同行。
不仅仅是我觉得她走路的速度实在太慢,或者她做事总是拖拖拉拉的,更重要的是,我只是不想因为她而耽搁我的时间。
对于我这样的行为,她倒是一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仿佛早已习惯了我的冷漠。
不过这两天不一样,这两天我们都身处异乡,那我就需要肩负起保护她的责任,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也不能让她走丢。
就像一位尽职的骑士守护着自己的公主。然而,到了镇上我也就没必要再时刻盯着她了,这里她非常熟悉,大街小巷的每一处角落她都了如指掌,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我所担心的那些情况。
走过镇上的大桥,大概 100米的距离,就是进村里的水泥马路。
这是前几年才修起来的,当时我们举全村里人的力量,每家每户按人头给钱,大家齐心协力,一砖一瓦、一车沙石地铺出了这条承载着希望和便利的水泥路。
这条路是我们生产队队长全程参与监督修建的水泥路,它宽 2.5米,20公分厚,每一寸路面都严格按照标准施工,没有一处是低于这些数值的。
它就像是村里人的骄傲,稳稳地躺在那里,连接着村里和外面的世界。
每每走到村口,脑海中都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时铺路的画面。
那时候,男女老少齐上阵,有的挥舞着锄头,有的推着小车,大家喊着号子,汗流浃背,但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不过,那些画面只是一闪而过,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对我来说,最在意的曾经还是关于自己的过往。
比如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和大爸、方爸一起在村口等大巴车。
我们三个人的行李都非常多,有鼓鼓囊囊的行李箱,还有大包小包的编织袋,仿佛把整个家都搬了出来。
然而,经过半个小时的行走,我们都已经热气腾腾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整个世界都还在沉睡之中,当我们到达村口那里时,天空已经大亮,太阳正慢慢地从地平线上升起。
在马路边上,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吹着,我们穿着单薄的秋衣,打湿的秋衣又冰凉地贴在背上,冷得直打哆嗦。
但我们三个依旧坚挺地站在那里,因为我们需要乘坐镇上的巴士到仪陇县城转车去成都。
因为是正月 16的原因,学校开始开课,打工的人今天也纷纷出门,所以今天路上的人格外多。
大家都带着自己的梦想和希望,踏上了新的征程。
我们在寒风中等了很久,感觉时间都凝固了。
我把头对着村里的方向,心中也是思绪万千,但更多的是怕遇见去上学的同学,或者是熟悉的人。
“你怎么不去上学?”
我害怕听到这句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初中都没毕业以后你又怎么办?”就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停地问我!
我自己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我惶恐、我害怕、我也羞涩,尤其是面对女同学时,我的脸会不自觉地红起来。
所以我干脆就不看路上的行人,我知道逃避不是好办法,但目前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时间再往前追溯一些,那就得回到学生时代了。
同样的地方,不同的时间,在这里发生了好多事情。 更有意义的是村里的马路,曾经这里都还是土路的时候,路面坑坑洼洼,一下雨就满是泥泞。
几乎每一段路都发生过关于过往的记忆,只是在村口这个地方,记忆显得格外深刻。
往村里迈出第一步,那是小时候送别父母的场景。
父母要去外地打工,我和小伙伴们站在村口,眼里噙满了泪水,心中默默祈祷他们能够健康、平安、能挣到钱,早日回家。
那一声声“爸爸妈妈,早点回来”的呼喊,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再走几步,就到了等待父母回家的那块石头。
小时候交通不方便,打电话也只能说个大概哪一天到家。
我常常坐在石头上,眼巴巴地看着过去的每一辆大巴车,尤其是停在面前的大巴车,满心期望父母能从车上下来,可每次都是在期望中失望,又在失望中燃起新的期望。
至于真的有没有接到父母,其实结果早已装在心里,现实往往是只能嚎啕大哭一场,宣泄着心中的思念。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小时候妹妹乘坐爸爸的自行车,后轮的钢丝绞烂她脚后跟的地方。
那会妹妹真的很小,她惨烈的叫声和血淋淋的脚后跟,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爸爸焦急的神情,妈妈心疼的泪水,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到现在父亲看到妹妹的脚后更还十分自责。
需要走 10分钟才能到达一处矮的平房,他家窗户上的玻璃总能把我倒映在里边。
那时候母亲总是拉着我上街,我总是能看到那个地方,同时我也知道,到了那个地方,离街上就很近了。
后来,我以为那座房子拆了,过路的时候再也看不到镜子里边的自己,心中还有些失落。再后来直到我某天开车路过才知道,房子和玻璃都还在,只是我长高了,视角发生了变化。
再走几分钟会经过无人居住区,左边是几米高的断崖,原本是山腰,80年代修路的时候硬是挖出了一条路。
在山体一侧有口枯井,重要的是小时候背着背篓走累了,还可以在上面休息一下。
现在水泥路把路边抬高了,已经不适合放背篓,而且现在也很少能看见背背篓的人了,时代在变,很多东西都渐渐远去。
到了这里就不用担心太阳会晒着了,上午走右边,下午走左边,高山和柏树会像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一样帮你挡住太阳。
再往前走大概 10米就得下坡了,那是整条路最低的地方,每到涨大水的时候这里必被淹没。
所以在这里会有一个像是土地庙一样的神龛,里边供奉着菩萨,逢年过节都有香火供奉,村民们希望菩萨能够保佑这里风调雨顺,出行平安。
又该上坡了!
到这里就是路程的一半,老家的人都称呼为魏河口。
外面的大河是嘉陵江的分支,我不太能叫出它准确的名字,小时候都是叫它大河。
这条大河两次经过我们镇上,所以老一辈又叫它二道河,我们的镇也就因此得名二道镇。
转过魏河口,就到了我们李子沟村,它静静地躺在魏家山和插旗山的中间,我们村就像是一条巨大的沟壑,孕育着一代又一代的村民,承载着无数属于我们的故事和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