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一角,原本供奉养父灵位的桌案竟被掀翻在地!
灵位摔落一旁,上面赫然残留着一个清晰的脚印。
先前与灵位并置的遗照,更是摔落在一米开外。
相框碎裂,玻璃残片如冰晶般溅了一地!
高夏目睹此景,一股雷霆之怒轰然炸响在胸腔!
怎么会这样?
是意外?
还是蓄意为之?
若是蓄意……又会是谁干的?
养母?大姐?三弟?还是……小妹?
不!绝不可能是小妹!
任何人都可能,唯独她不可能!
而无论是谁,胆敢如此亵渎养父的灵位,便是万死难赎之罪!
他定要那人付出百倍代价!
高夏的面色瞬间沉凝如万载寒冰,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让空气凝固。
他大步上前,正欲躬身将灵位与遗照小心拾起,擦拭干净,门外却猝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
他眸光如电疾闪,毫不犹豫地抄起脚边一片锋利的玻璃碎片,手腕猛地一抖——
“啪!”
碎片精准击中门口的电灯开关。
客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几乎同时,门锁“咔哒”轻响,一道纤细的身影推门而入。
“咳…咳咳……”
猝不及防被弥漫的灰尘呛到,来人发出一阵压抑的轻咳。
她连忙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在墙壁上摸索着,“啪嗒”一声重新点亮了灯光。
柔和的光线倾泻而下,清晰地勾勒出门口少女姣好的轮廓——长发垂肩,身形纤细。
少女的目光触及屋内狼藉的景象,脸上瞬间浮现出与高夏方才如出一辙的震骇!
但下一秒,那震骇便被无尽的哀伤和愧疚彻底淹没。
她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客厅,毫不犹豫地弯腰,先将地上的灵位紧紧捧起。
紧接着,目光急切地投向那张遗照,伸手便要去拾捡……
“啊!”
指尖猝然传来锐痛!
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深深刺入她的指腹,殷红的血珠迅速渗出、滚落。
然而,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染血的手依旧固执地伸向地上的遗照。
就在此刻,一只手快如闪电,先她一步稳稳地拾起遗照。
另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同时牢牢握住了她受伤的手指。
一个熟悉到刻骨,满溢着无奈与宠溺的声音,轻轻拂过她的耳畔。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呢……”
少女猛地抬起头,脸上所有的震骇、哀伤、愧疚,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瞪大的双眼中,只剩下如潮水般汹涌的、难以置信的狂喜。
“二哥!”
……
客厅的沙发上。
高夏小心翼翼地将小妹高冬指腹的玻璃碎片拔出,同时往伤口处悄然渡入一丝精纯的仙力。
刹那间,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弥合,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那股钻心的刺痛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只是高冬并未注意到这神奇的一幕。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定在高夏的脸上。
那双盛满惊喜与不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仿佛生怕眼前的身影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幻影。
“二哥,真的是你吗?你回家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我,冬儿。二哥回来了。”高夏笑着点头。
声音还是一如她记忆中的那么低沉和温柔。
高冬眼中瞬间涌起更浓的水汽,但随即,巨大的困惑和担忧压过了喜悦。
“可是……可是三哥明明说你……说你得了很重的绝症……已经……”
她的话语哽住,似乎不忍说出那个字眼。
愧疚如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
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高夏的眼睛,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自责的哭腔。
“对不起,二哥!”
“我本来……我本来拼了命也要去照顾你的!可是……可是我妈她……她不许我去,还把我锁在屋里,一步也不让我出门!我……我……”
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终于挣脱眼眶,砸落在她紧紧攥着衣角的手背上。
“好了,冬儿,不哭了。二哥都知道。不怪你,二哥一点都不怪你。”
高夏轻轻捧起妹妹的脸颊,用指腹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里没有丝毫责备,只有深切的疼惜。
整个高家,除了养父外,唯有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妹,是真心实意地将他视作至亲。
在他心中,养父恩重如山,是此生最敬重之人。
而小妹高冬,便是那灰暗童年里,最温暖、最纯净的光。
也是他心里除了养父外,唯二的亲人!
他微微侧首,目光越过妹妹的肩膀,落在了养父的灵位和遗照上面。
“冬儿!”
高夏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肃穆,轻轻拍了拍高冬的肩膀,示意她看向身后。
“告诉二哥,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爸的灵位……是谁干的?”
“是……”高冬欲言又止,神情纠结。
可在高夏坚定的目光下,还是乖乖说道:“是……妈妈……”
“她逼我嫁给刘年,我不愿意,离家出走,躲在这里,她找过来,很生气,就把……”
“二哥,妈妈只是气我不听话,一时冲动才会这样……”
“这都是我的错,她肯定不是故意……”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解释,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小到听不清。
而尽管高夏早已隐隐猜到了这个结果,甚至提前筑起了心理堤防,但当真相从高冬口中被证实,那刻意压抑的怒火瞬间冲垮了所有克制!
一股焚天煮海般的暴戾之气在他胸腔轰然炸开!
养父高尚生前,程艳丽虽然为人小气、势利,性格也尖酸刻薄,但至少在丈夫面前,她还披着一层贤惠妻子的画皮,勉强维持着体面。
可自打养父病逝,她便彻底撕下了伪装,宛如一头挣脱了锁链的豺狼!
对亡夫,她鲜有半分哀思,口中吐出的尽是怨毒的诅咒与刻薄的抱怨,仿佛积压多年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如今,她竟连最后这层虚伪的遮羞布也弃如敝履!
如此丧心病狂地践踏、亵渎亡夫的灵位与遗像!
这已不是简单的冲动或愤怒,这是对亡者尊严最彻底的践踏!
是对高尚在天之灵最恶毒的羞辱!
更是狠狠触及了高夏心中那不容触碰的逆鳞!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骤然以高夏为中心,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
客厅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压缩,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悲鸣!
散落在地的玻璃碎片疯狂震颤,墙壁上挂饰剧烈摇晃,灯具忽明忽暗,整个空间都在这股无形的、山呼海啸般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养父高尚!
那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教他做人道理,予他如山父恩的男人!
他的尊严,他的遗物,他在这世间最后的安息象征……竟被如此践踏!
不可饶恕!
万死……亦不足惜!
程艳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