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村里人知道赵兴邦家的鸡蛋能卖出天价后,赵家小院外就总有人探头探脑。
“听说那鸡蛋一个能卖一块钱!”
“啥?一块钱?!那不得比肉还贵?”
“可不是嘛!王科长亲自来收的,县里领导都爱吃!”
几个妇女蹲在村口的石磨旁,一边搓着玉米粒,一边眼热地往赵兴邦家的方向瞟。
“你们说,他家的鸡咋就那么金贵?咱家的鸡不也吃谷子、吃虫子吗?咋就下不出那么好的蛋?”胖婶咂着嘴,满脸不解。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鸡种不一样……”李大娘嘀咕着,眼神闪烁。
“我看啊,肯定是喂的东西不一样!”赵家的邻居王二嫂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昨儿个路过他家后院,闻到一股子药香,准是往鸡食里掺了什么秘方!”
这话一出,几个女人顿时来了精神,互相交换着眼色。
又是一日过去,赵兴邦家的鸡舍前就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几个半大孩子趴在篱笆上,眼睛瞪得溜圆,看着王玉兰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枚金灿灿的鸡蛋。
"看见没?就这种蛋,听说城里人花一块钱一个抢着买呢!"张老汉咂着嘴,粗糙的手指比划着,"我儿子在县供销社当临时工,一个月才十八块钱工资。"
"一块钱一个?"旁边抱着孩子的刘婶倒吸一口凉气,怀里的娃娃差点滑下来,"这哪是下蛋,这是下金疙瘩啊!"
人群嗡嗡地议论着,不时有人踮起脚尖往里张望。赵兴邦家的鸡舍跟别人家的没什么两样,都是竹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可里头的鸡却神气得很。那只羽毛泛着五彩光的母鸡昂着头,在院子里踱步,活像个骄傲的将军。
"兴邦啊,你这鸡是啥品种?"李富贵搓着手凑过来,眼睛直往鸡舍里瞟,"能不能卖我几只小鸡崽?价钱好商量。"
赵兴邦正在给鸡喂食,闻言头也不抬:"李叔,这鸡性子野,不好养活。您看那只红冠子的,前天刚把隔壁老王家的公鸡啄得满院子跑。"
"哎哟,凶点好,凶点下蛋才香嘛!"李富贵不死心,又往前凑了凑,"要不这样,我拿三只芦花鸡换你一只,成不?"
王玉兰端着鸡蛋篮子从鸡舍出来,听到这话忍不住抿嘴一笑:"李叔,真不是我们小气。这鸡认主,换个地方就不下蛋了。前阵子刘婆婆想帮我们养两天,结果它们硬是三天没下一个蛋。"
这话半真半假,却把围观的村民唬得一愣一愣的。人群后头,张翠花阴沉着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可不信什么认主的鬼话,这俩小畜生肯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散了散了,该下地干活了。"赵兴邦拍拍手上的谷壳,朝众人摆摆手。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压低声音对王玉兰说:"今晚我去趟镇上,买两条看家狗回来。"
王玉兰一怔:"怎么了?"
"早上我发现鸡舍门口的土被人翻过。"赵兴邦眯起眼睛,"有人盯上咱们的鸡了。"
“我怕有人动不了咱们的地,就偷咱们家的鸡。”
这一切都源自于前一天。
……
赵家院子里,张翠花蹲在自家墙根下,耳朵紧贴着土墙,把外面的议论声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呸!装什么大尾巴狼!"她啐了一口,扭头看向正在院子里劈柴的赵建国,"当家的,你看见没?全村人都围着他家转!"
赵建国头都没抬:"关咱啥事?分家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各过各的。"
"你傻啊!"张翠花一脚踢开脚边的簸箕,"一个鸡蛋一块钱!一天就算只下十个,一个月就是三百块!顶你半年的工分!"
赵建国劈柴的手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干活:"人家有本事,咱能咋办?"
张翠花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我观察好几天了,每天晌午他们两口子都去地里干活,院里没人..."
"你疯了?"赵建国猛地抬头,"上次偷甜菜的事儿差点吃官司,你还敢去?"
"你懂个屁!"张翠花不屑地撇嘴,"我就是去看看他家的鸡有什么特别的,又不动他家东西。再说了,我是他大嫂,进他家院子怎么了?"
赵建国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张翠花已经扭着腰进屋了,嘴里还哼着小曲,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晌午,太阳正毒。赵兴邦和王玉兰像往常一样去地里干活。张翠花蹲在自家院子里,眼睛死死盯着赵家的方向,确认两人走远后,立刻行动起来。
她先是在村里转了一圈,假装去河边洗衣服。路过赵家时,故意大声跟路过的村民打招呼:"哎哟,这大热天的,我去河边洗两件衣裳!"
等确认周围没人注意,她立刻猫着腰,绕到赵家后院。矮墙只有半人高,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利落地翻了进去。
"哎哟!"刚落地就踩到一坨鸡屎,张翠花嫌恶地在草地上蹭了蹭鞋底,"脏死了!"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鸡舍,心脏砰砰直跳。鸡舍是新盖的,用竹子和茅草搭得严严实实。透过缝隙,她能看见里面十几只母鸡正悠闲地啄食。
"就这?"张翠花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鸡窝里普普通通的芦花鸡,"这不就是寻常家鸡吗?供销社三块钱一只的那种?"
她不死心,轻轻推开鸡舍的小门。母鸡们受到惊吓,扑棱着翅膀咯咯叫。张翠花赶紧蹲下身检查食槽里的饲料——就是普通的玉米掺糠,没什么特别的。
"怪了..."她抓起一把饲料闻了闻,又扒拉了几下鸡粪,甚至还掰开一只鸡的嘴看了看,"没啥特别的啊..."
突然,她眼睛一亮:"对了,肯定是喂的水有问题!"
她在鸡舍角落里发现一个陶罐,里面装着清水。正要凑近看时,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翻墙溜了。慌乱中,她的头巾挂在了墙头的树枝上,也顾不上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