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赵兴邦和王玉兰就已经走在通往县城的土路上。王玉兰挎着个空竹篮,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鸟,时不时偷瞄一眼身旁的男人。
"兴邦哥,县城...真的有那么大吗?"她小声问道,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赵兴邦看着她期待又紧张的样子,心中想着这丫头就算是前世长得那么大了,也没来到这个县城几次过,顿时心头一软,耐心的介绍道:"比咱们村大十倍不止,咱们最主要去的那一栋建筑是供销社有三层楼,街上还有电影院呢。"
"三、三层?"王玉兰瞪圆了眼睛,"那得有多少东西啊..."
路过一片玉米地时,遇到了同村的牛叔赶着牛车去镇上。牛叔眯着眼打量这对小夫妻:"哟,这不是赵兴邦吗,听说你现在已经在村里结婚了,不过好像没举办什么婚礼。”
“也是你们现在年轻人讲究的就是一切从简。”
“小两口这是去哪儿啊?"
"去县城买点东西。"赵兴邦笑着回答。
牛叔拍了拍车板:"上来吧,捎你们一段。"
王玉兰惊喜地道谢,小心翼翼地爬上驴车。车轮吱呀作响,碾过坑洼的土路。牛叔回头看了看王玉兰洗得发白的衣襟,意味深长地说:"玉兰丫头有福气啊,兴邦是个会疼人的。"
“上一次他去城里的时候也是我带着他去的,他还说从城里买回来的点儿东西之后就是为了给媳妇儿准备用的。”
王玉兰羞红了脸,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赵兴邦则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牛叔说笑了,能娶到玉兰是我的福气。"
这话让王玉兰耳根都烧了起来,心里却甜滋滋的。在娘家时,从来没人说过她有福气,只说她是个赔钱货。
到了镇口,两人谢过牛叔,转乘去县城的班车。王玉兰第一次坐汽车,紧张得手心冒汗,死死抓着赵兴邦的胳膊。
"怕什么?"赵兴邦笑着捏捏她的鼻尖,"比这车可比牛车稳当多了。"
车子发动时,王玉兰惊呼一声,整个人扑进了赵兴邦怀里。周围的乘客善意地笑起来,有不少人也都看出这女人应该是村里人第一次坐这种车,这一声声的笑声也是臊得她把脸埋在他胸前不敢抬头。
当县城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王玉兰的眼睛瞪得溜圆——灰扑扑的土路变成了平整的柏油马路;低矮的平房变成了鳞次栉比的砖楼;街上行人如织,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
"这...这就是县城?"她扒着车窗,声音发颤。
下车后,王玉兰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紧紧拽着赵兴邦的衣角,生怕走丢了。街上的一切都让她新奇不已:百货商店的玻璃橱窗里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国营饭店门口飘出诱人的香气;书店里整齐码放的图书...
"饿不饿?"赵兴邦指了指路边卖烧饼的小摊,"先垫垫肚子?"
王玉兰连忙摇头:"不...不用,我带了干粮..."说着要从竹篮里掏玉米饼。
赵兴邦不由分说地买了两个肉烧饼,塞到她手里:"尝尝,来城里还带什么干粮?城里有的是这种小卖铺。买点儿这里吃的,我保证能够在这里摆摊的每一个味道都挺不错的。"
热乎乎的烧饼咬下去,肉汁在口中爆开,王玉兰幸福得眯起眼睛。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慢点,别噎着。"赵兴邦笑着替她擦掉嘴角的油渍,"等会儿去供销社,给你买瓶雪花膏。"
王玉兰猛地抬头,连连摆手:"不不不,那太贵了!"她在村里见支书家的闺女用过,小小一盒就要两块多钱呢!
一向节俭的村支书听了自家闺女那这样的化妆品之后还几乎差点儿气的把闺女给说了一顿。
"傻丫头。"赵兴邦牵起她的手,"咱们现在都是夫妻了,这点东西算什么?"
王玉兰的眼眶突然红了。在娘家时,她连块像样的肥皂都要省着用,更别提雪花膏这种"奢侈品"了。
供销社里人头攒动,王玉兰被琳琅满目的商品晃花了眼。赵兴邦轻车熟路地带她来到化妆品柜台,指着一排玻璃瓶问:"喜欢哪个?"
王玉兰紧张地绞着手指,声音细如蚊呐:"最...最便宜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