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兰挪不开腿,便让伙计拿几个铜板给乞丐,并安抚他先松开手,会有人给他银两。
乞丐死活不松手,嚷嚷着,但又说不出话。
李若兰又安抚了几句,但乞丐依旧不松手。
眼看着宋崇舟的身影消失,她轻叹一声,又喊了声伙计。
伙计拿着碎银走出,俯身递给乞丐,乞丐却摇头。
李若兰蹙眉,这是嫌少了?
她还头一次瞧见,乞丐讨饭嫌少。
这般下去亦扰乱她的生意,便让伙计再去取些碎银。
可乞丐依旧摇头。
李若兰有些恼了。
若是他再不松手,她便要报官了。
乞丐闻言,连忙松开了手,但又拦住她不让走。
他环顾四下,趴在岸边,伸出手指沾取了一些河水,在干燥的地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李若兰挑眉,微微弯腰,仔细一瞧,是一个“檀”字。
“你认识……”李若兰捂住唇,蹲下小声问,“你认识檀儿?”
乞丐嘤嘤点头,从脏乱的胸前掏出一个洁净的荷包,上面绣了一个“芷”字。
李若兰大惊,芷……檀儿的娘亲姓章名白芷。
此人昔日莫非是秋府下人?
可为何沦落至此?
乞丐张唇,指了指口中。
舌头已无,难怪不能言语。
李若兰思索片刻,命伙计将乞丐扶入画舫,烧水沐浴更衣,又差人去安定王府。
秋雪檀得知此事,便想出门,却撞见了萧寒暮。
她苦笑,王爷还去大理寺?不歇息半日吗?
“大理寺事务繁多,不可懈怠。”
他冷言,问她去何处,可以送她一程。
秋雪檀婉拒,她是要去清风雅韵,与大理寺可不顺路,别耽误了王爷处理陈年积案。
说罢,她钻进了马车,催促车夫快一些。
这个萧寒暮,平日里都是从大门走,今儿个怎么在后门?
赵峰不解,王爷不是专门在此等候王妃吗?为何要谎称去大理寺。
萧寒暮眯起眸子,命他驾着马车跟上王妃。
赵峰一顿,还是照做了。
乞丐梳洗更衣后,李若兰一惊,竟然是位妇人。
她瞧着妇人沧桑的面容,于心不忍,命人又给她做了些吃食。
安抚着她,说她已告知檀儿,檀儿已在来画舫的路上。
李若兰想开口问一些事,但苦于妇人不能言语,便作罢。
妇人磕头致谢,她连忙扶起,坐在圆桌前。
她单手托腮,看着妇人狼吞虎咽,手上全是伤痕,心生怜悯。
妇人吃得极快,仿佛慢一步,面前的吃食便会被抢走。
李若兰本想劝她慢一些,张开唇顿了顿,轻叹一声。
一盏茶后,雅间的门被推开。
秋雪檀匆匆赶来,急切地问人在何处?
喏,是她。
李若兰指着妇人,并将荷包递给秋雪檀。
“这是她的,上面绣着一个‘芷’字。”
秋雪檀接过荷包,眸光流转,看向妇人的背影,微微抿唇,身子颤抖。
妇人缓缓起身,转身与她四目相对。
顿时,二人热泪盈眶。
是洛娘!
她是母亲的陪嫁丫鬟。
洛娘竟然还活着,可十年前父亲却说她自缢了。
洛娘瞧着秋雪檀的眉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口中咿咿呀呀。
秋雪檀的眸子尽是诧异,她握住洛娘粗糙的手。
她竟然不能言语了。
这十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洛娘去了何处,又怎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洛娘抚着秋雪檀的泪痕,环顾四下,快步走向书案。
秋雪檀灵光一闪,跟了过去。
洛娘自小跟随母亲,与母亲一同上学堂,她是识字的。
李若兰也凑了过来,二人伫立一侧,微微低眸。
一炷香后,洛娘放下毛笔,捏起宣纸轻轻一吹,递给了秋雪檀。
秋雪檀仔细阅览,双瞳逐渐放大,不可置信地看向洛娘。
她的母亲,竟不是暴病而亡,而是……中毒!
洛娘写道,夫人一向身子康健,忽而有一日,她止不住咳嗽,以为是得了风寒,便抓了几副药。
但一直不见好,直至咳了血,才找大夫来瞧。
大夫把脉,却诊不出是何病。老爷找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无奈之下,便但肺痨医治。
一连数月,汤药不断,夫人的身子却越发差了。
洛娘抽泣着,夫人过世,她替夫人梳妆时,瞧见夫人双唇发紫,那分明是中毒症状。
她便将此事告知了老爷,老爷应允定会报官细查。
可谁知,次日天未亮,她便被闯入府中的匪徒劫了去,被割掉了舌头,扔进了河中。
索性她命大,兜兜转转回了秋府,却听见老爷说小姐伤心难过病逝。
洛娘不敢相信,便去了所谓的坟地,用双手扒开坟冢,棺中只有衣物什器。
她隐隐后怕,便隐姓埋名,苟延残喘,在燕京东躲西藏。
一晃十年过去了,她一直没找到秋雪檀。
洛娘又拿起笔,又写着什么。
秋雪檀放下宣纸,攥紧手心,眉头紧锁。
是谁,会将一个丫鬟置于死地?
匪徒若是图财害命,理应拿她父亲开刀,怎么会对身为丫鬟的洛娘出手?
半晌,洛娘将纸张递给秋雪檀。
秋雪檀回过神来,低眸阅览。
洛娘一直在燕京乞讨度日,一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二是乞丐消息灵通。
果不其然,她从另一个乞丐口中得知,太后给安定王赐婚,娶的是秋家次女。
她原本想着,二小姐成婚,小姐必定得回府送妹出嫁,于是悄然混入看热闹的百姓。
但却未见小姐。
她不甘心,在秋府门口守了两日,等到了二小姐回门。
当洛娘瞧见安定王妃的面容时,震惊不已,眉眼之间竟然与夫人有几分相似。
这十年,她亦在秋府门前徘徊,是见过二小姐的,安定王妃并非二小姐,那会是谁?
直至她打听到,二小姐曾落水,心中便猜测,嫁入安定王府的,或许是小姐。
“是我,洛娘,我是檀儿。”
秋雪檀注视着洛娘,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
洛娘欣喜不已,轻抚着她的脸颊,又泣不成声。
秋雪檀眼含热泪,扑通扑通往下坠落。
李若兰安抚着二人,拉着她们坐在圆桌前,递给她们新帕子。
二人逐渐平静下来,擦着泪水。
这十年,洛娘着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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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娘又写下一行字,问她如今知晓夫人中毒身亡,有何打算?
并提醒她,秋府的人,不可信。
当年她遭匪徒劫走,怕是不简单。
秋雪檀眯起双眸。
既然得知母亲真正的死因,那自然是帮母亲讨回公道。
李若兰一脸担心。
“你如今是安定王妃,是秋家次女,并非秋家长女雪檀,切莫冲动。”
秋雪檀霎时怔住。
李姐姐所言在理,她如今的身份,无法为母亲讨回公道。
一旦这般做,替嫁一事便会昭然若揭,到时她不仅不能为母讨公道,还会因欺君获罪。
秋雪檀咬着唇。
她不能慌乱,一步行错,便是万丈深渊。
除非……
她与萧寒暮尽快和离,到时便也算不上欺君了。
“檀儿,你先回府,便让洛娘在画舫做些活计,以免引人耳目。”
李若兰轻抚着秋雪檀的肩头,瞅向洛娘。
洛娘颔首,福礼谢恩。
秋雪檀灵机一动,交代了二人几句,便离开了画舫。
画舫外的马车,萧寒暮眯起双眸,盯着她的身影。
赵峰瞧着,自王妃迈入清风雅韵,便没瞧见宋公子来此,想必不是来见宋公子的。
他顿了顿,又问王爷是否跟上去?
萧寒暮轻轻点头,放下了帷幔。
既然不是来见宋崇舟,那此时要去何处?也不像是要回府的模样。
路上,赵峰驾着马车,小心翼翼跟在秋雪檀的马车后。
他问王爷是担心王府声誉,还是担心王妃被旁人抢走。
萧寒暮沉眸。
他自然是担心王府声誉。
至于王妃,虽然诗会上展露头角,但约莫是临时抱佛脚。
他必不会对她动心。
赵峰吐了吐舌头,忍俊不禁。
秋雪檀的马车穿过大街小巷,缓缓停在了秋府门前。
萧寒暮掀开帷幔,眉心微皱。
她回秋府作甚?
平日里,可没瞧见她回娘家,今儿个倒是稀奇。
“王爷,我们要进去吗?”
萧寒暮摇头,让他暂且等一等。
若是半个时辰王妃不出来,他们再登门拜访。
秋雪檀大步流星,谷雨亦昂头挺胸跟在她身后。
二人气势汹汹,不顾下人阻拦,直奔堂厅。
秋奕辙刚从大理寺散衙回府,茶水还未喝一口,便瞧见秋雪檀沉着脸走来。
他起初还客客气气,但瞧见安定王未随他一同来,便耷拉着脸,质问她摆着脸色回府作甚。
莫不是惹了安定王不悦,被赶回了娘家?
那可不行。
让她回去给王爷认错,可不能耽误了她阿弟的前程。
秋雪檀坐在下座,抬眸瞥向他。
半晌,她提起要将母亲的牌位迁回洛阳章家一事。
秋奕辙怔住,拍案而起。
“放肆!你怎么可说出这般胡话!”
秋雪檀冷笑一声。
既然父亲更爱秦姨娘,百年之后定然是与秦姨娘合葬,母亲必会寒心。
她不忍母亲寒心,便想着将牌位迁回洛阳章家,不仅如此,还要挑个良辰吉日迁坟,让母亲落叶归根。
“外祖父最疼爱母亲,他定然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