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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渐近

作者:柿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各位大老板,不好意思啊,路上车出了点问题。”说话的是陈枫,宋时冕的经纪人。


    一进包厢,他便跟各个老板导演打招呼,交流起来游刃有余。衬得他身边的宋时冕显得更加冷淡,除了进门时的客套,他一路无言,径直走到刘总左手边的、和他隔了一个人的位置坐下,陈枫坐在刘总边上。


    此刻包厢里只有吴曼一个人站着,她立马也坐下,对着许伽宁皮笑肉不笑。


    许伽宁故意躲她眼神,抬头看前方,视线不偏不倚地和对面的宋时冕对上。


    他们的位置面对面,宋时冕懒洋洋地掀起眼帘看她,稍长的刘海盖住一半眼睛,明明长着双最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不做表情的时候像是在不耐烦。


    此刻,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许伽宁,没有表情。旁人看了,还以为他们之前有什么过节。


    许伽宁很久没见过宋时冕了,上次见面还是去年拍《洛京传》的时候,他俩有几场对手戏,正是她演的角色被主角团揭穿的那几场。


    她清楚地记得,下戏后宋时冕冷嘲热讽她的演技好久。


    许伽宁知道宋时冕懒,但没想到能这么懒。


    他穿着简单的冲锋衣,在一众西装之中脱颖而出。室内空调打得低,他衣服拉链拉到下巴下方,只露出一张脸,一身黑的装扮衬得他那张脸白到无瑕,他甚至连发型都没做,一脸素颜地就来。


    他的肩上沾了水渍,在黑色冲锋衣上很明显。


    外面下雨了吗?


    宋时冕朝她挑了下眉,然后又面无表情地低头看手机。


    许伽宁刚在走神,还没来得及回敬一个白眼,这人就已经不看她了。


    她在心里啐了一声。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个死样儿。


    人到全了,饭局正式开始。


    打头阵的没有别人,正是宋时冕的经纪人陈枫,他率先倒上酒,挨个敬老板导演们。


    “刘总,这杯我得敬你,没有您这位伯乐,就没有我们家时冕现在的成绩。”


    场面话一套一套的,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


    一旁的宋时冕斜支着脑袋,倒是一点眼力见没有,杯子里装的是果汁。有人跟他搭话的时候,他顶多就是点头淡笑敷衍一下。


    不喝就滚去小孩儿那桌。


    许伽宁蛐蛐道。


    如今的宋时冕在在场的各位眼里,可是名副其实的摇钱树,众人见他这样子,非但没恼还一个劲儿地巴结他,就希望他能当上自家的男主角。


    今晚的话题中心一直都是宋时冕,许伽宁有意躲酒,低头闷声吃菜,只希望所有人都围着宋时冕,千万不要看她。


    吴曼像是不甘心,就在许伽宁把筷子往嘴里送之际,一把把人从位置上拉起来。


    许伽宁眼见着那块肉无声地掉在骨碟里,然后她就水灵灵地站起来。


    “刘总,我们敬您一杯。”


    甚至连祝酒词都没有,干喝。


    许伽宁欲哭无泪,端起手边的高脚杯。


    “咣当——”玻璃与玻璃碰撞,酒红色的液体顺着喉管流下。


    许伽宁皱皱眉,刚想坐下,吴曼又领着她转向,“祁导,这次《洛京传》收视爆棚,简直能称得上是今年之最了,来,我们敬您一杯。要是有什么合适的角色,多看看我们伽宁,她什么都能演!”


    “哪有哪有。”祁导就是《洛京传》的导演。


    许伽宁手里的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倒满了,她只好在一旁赔着笑一口闷。


    “许小姐,好酒量!”


    这帮老头子像是被按了什么键,都开始花式给许伽宁劝酒。


    身边的吴曼全身而退,坐在一旁说着场面话。


    到了宋时冕这,许伽宁脸已经红扑扑了,陈枫见状,连忙说道,“时冕酒精过敏,不用了。”


    一边的老板们也替宋时冕解围,“哎,小宋不喝就不喝,咱们继续,咱们继续。”


    宋时冕手捏着酒杯,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杯壁,视线落在许伽宁身上。她今天喝了不少,不知怎地读出几分挑衅的意思。


    屁,他酒量好着呢。


    死装。


    许伽宁拎着酒杯坐下,话题一下子再次转到宋时冕身上。许伽宁松了口气,看了眼时间,才八点,离司机来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煎熬。


    许伽宁喝饱了,吃不下菜。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她看着桌上众人伪善的笑容,顿时觉得头昏眼花。房间内的奉承声在许伽宁耳边,音量键像是被拉到最大,许伽宁一时之间觉得心慌烦躁。


    下一秒,她突然躬着身子,捂着胃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呕意涌上喉头。


    想到这还在酒桌上,她动作幅度变小。


    许伽宁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心想自己没乱吃什么东西。她小臂撑在桌沿,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没过多久,这股钝痛变成了绞痛,许伽宁感觉胃里有把小刀在剜她的血肉,仿佛肠子已经被划开,往外冒血。


    额头不停冒冷汗。


    她忍不住,跟吴曼说了声,没等人反应,步子虚浮直往洗手间奔。


    出了包厢右拐就是洗手间,许伽宁撑着洗手池边哇地一声吐出来,她没吃多少东西,吐出来的都是水。


    混杂着血丝。


    许伽宁瞬间晃了神,她打开水龙头冲洗水池,心里却还是怦怦跳个不停。


    为什么会出血?为什么胃这么疼?


    她撑着大理石台很久,久到灵魂都快出窍。


    整个人一动不动,却能明显感觉到浑身发麻,从膝盖到后背,又刺又热。


    “还准备站多久?跑这躲酒来了?”


    身后冷不丁冒出个声音。


    许伽宁抬头,透着镜子,她看见站在她身后的宋时冕。


    他脱了外套身上只有件白t,双手环胸漫不经心地背靠着墙,两条长得逆天的腿相当夺目,惹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朝他看。会所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立体的眉骨上,他垂眼看着她,睫毛的阴影覆住神色,竟衬得有几分柔和。


    许伽宁继续低头洗手,见他这幅神采奕奕的样子不免有些生气,明明出道得比他早人气也不算低,为什么今天这场饭局里,他众星捧月滴酒未沾,她却被灌得如此狼狈?


    难道就因为她现在跟不上市场,是个不会演戏的艺人?


    越想越气。


    “你管我。”许伽宁甩干净手转身说话,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已经悄无声息走近。她毫无预兆地扎进宋时冕的胸膛,刚才酝酿了好半会儿的气焰此刻全无。


    鼻腔里涌进一股清凉的薄荷味,夹杂着包厢里的烟草味,许伽宁却莫名不觉得难闻。男生的胸膛温热,骨骼硬朗,有种独属于成年男性的可靠。


    许伽宁没出息地僵在原地。


    不多时,她听见头顶的人轻哂,“碰瓷儿啊。”


    他似乎心情不错,尾音上扬打着卷儿,听上去懒洋洋的。嘴上说着人碰瓷,步子却没挪半下。


    许伽宁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跟他拉扯,准备回包厢跟吴曼说一声,早点离开。


    胃还在绞痛,她站不稳,身形一歪,眼见着就要摔倒,肩膀顷刻间被人扶住。


    许伽宁下意识仰头看向宋时冕。他个子实在是太高了,许伽宁并不矮,仰起头也才只到他的下巴。


    宋时冕捏着她的肩膀,许伽宁今天带的是长长的流苏耳坠。冰凉的耳坠划过他的手,耳坠尾端尖锐,在他的手背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


    他低头盯着那道划痕,又看向许伽宁仰着的脸,女孩双眼通红,不知道是哭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此刻眼尾潮湿一片。


    心间没由来一阵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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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伽宁稳稳站好后,瞬间像甩脏东西一样把他的手甩开,继续往前走。


    他收回手叹了口气,迈着阔步跟上,又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在她身后,“又耍什么脾气?”


    宋时冕这话落在此刻的许伽宁耳朵里跟挑衅没什么区别,许伽宁突然想起以前他那副总是有理的样子,欠揍又碍眼。


    许伽宁妈妈和宋时冕的爸妈都是中学老师,两家人关系很好,买房子都要门对门的那种。


    他俩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宋时冕高她一个年级。


    不过,他们才不是什么青梅竹马,而是名副其实的死对头。


    初中的某个暑假,有个下午,许伽宁家里大人都出门了,留许伽宁看家,宋时冕来看许伽宁,许伽宁就让宋时冕陪她在家看电影。


    前天晚上,宋时冕熬夜打游戏,这天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看一会儿就打起瞌睡。


    许伽宁隔一会儿就要叫醒他一下。


    许伽宁在沙发上蹦蹦跳跳,试图把旁边这坨弹起来,“宋时冕,你到底是不是来陪我的!”


    “我妈非要我来,不然这时候我还在家睡觉呢,大小姐。”宋时冕歪在沙发里打瞌睡,无动于衷。


    许伽宁家新买了咖啡机。


    那会儿咖啡机可是个新奇玩意儿,许伽宁见状,非要给宋时冕显摆显摆,就手法诡异地给宋时冕泡了杯。


    宋时冕有个习惯,喝水不喝最后一口,如果手边上什么绿植,这最后一口必定是留给它们的。


    再加上宋时冕喝不惯咖啡,大半杯滚烫的咖啡,被他毫不客气地全都喂给了许伽宁家茶几上的那盆小发财树苗。


    许伽宁叫道,“你完了,宋时冕!这是我爸刚弄回来的宝贝树,他肯定饶不了你。”


    宋时冕也愣住,他能不知道吗。


    许伽宁爸爸的微信头像都是这棵树。


    “这树应该没那么脆弱吧......”


    见万年淡定如狗的宋时冕一脸局促的样子,许伽宁有些幸灾乐祸,“那我就不知道咯,反正我时候肯定是实话实说哦~”


    不出个把小时,发财树苗果然不负许伽宁所望,直接被淹死了。


    许伽宁:“宋时冕,你好狠的心,它还那儿小。”


    宋时冕:“.......”


    当天晚上,许爸爸回来,质问许伽宁这是怎么回事,许伽宁绘声绘色地讲述完,宋时冕一脸无辜且淡定地说,“许伽宁干的。”


    许伽宁瞪大眼睛张大嘴,满脸惊讶,“爸,他污蔑人!真不是我!”


    宋时冕人模狗样地叹了口气,“叔叔,是我,您别骂许伽宁。”


    这话一说,这杀树犯是谁许爸爸一眼便知。


    “许伽宁!!!”


    许伽宁急哭了,“老许!真不是我!”她转向宋时冕,拿手指着他鼻子,“你这人怎么这样!”


    宋时冕贴心地抽了张纸递给她,背对着许爸爸,脸上的狡黠藏都藏不住,“你别耍脾气了,好好跟叔叔道个歉。”


    长大后各奔东西,以至于许伽宁都快忘了,这人从小就是个演技派。因为成绩好演得好,大人都偏向他,许伽宁不知道因为他挨了多少顿莫名其妙的揍了。


    “他们这是让你出来看着我,怕我跑了没人陪他们喝酒?”许伽宁胃疼得厉害,满心都是自己吐血了,这会儿脑子也不清楚,语气却很拽,“宋时冕,你帮我去跟那帮老头子说,我先走了,这酒我不喝了。”


    还好刚刚出来带了手机。


    没等人回答,许伽宁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口走了。


    这场雨终于在憋了一晚后爆发,雨势很大,看不出要停的迹象。


    手里的手机震动,是宋时冕的信息。


    【可怜兮兮的。】


    【等我五分钟,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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