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之间,笔尖与纸张“唰唰”的摩擦、时快时慢的纸页翻动、若隐若现的叹息声……传入耳中的声音无一不在昭示着房间主人过重的思虑。
清晨时刻四溢的感知力于晞尔来说往往是一种折磨,美梦将歇,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陌生房间的大床上。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好几处骨折安娜还没接上,现在恐怕还下不了床。
房间里的人不会立即要她的命,否则也不会捡自己回来,至于其他,她现在也没有能力考虑。
唯一担心的是威尔,如果事情暴露,他恐怕已经为自己丢掉生命……果然,自己还是太莽撞了。
晞尔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房间里的陈设与加纳家的风格截然不同,天花板、床幔……能看到的地方没有镶嵌一颗宝石,古朴的木纹雕花却透露此处的华贵非同寻常。
余光瞟到窗台盛放的白色水仙,竟然也只是长在纯白的瓷盆中。
很少有贵族将水仙花盆栽作为装饰,不仅因为水仙是随处可见的廉价花朵,更是因为贵族的窗台通常不会摆放盆栽。又是泥又是水,实在不符合那些“上等人”的品味。
通常来说,庄园里会有专门负责打理花草树木的仆人,比如之前卸任管家、和她聊的来的丽芙太太就是其中之一。
有的仆人负责每日更换新采摘的鲜花,还有专门的仆人根据贵族当天的衣着、心情等方面设计每日摆放的花样……大贵族的庄园宅邸中每一项看似平凡的工作都被拆成了细碎的小环节,每个小环节再分给各行各业中挑选的适配人才。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仅没有人惋惜自己能力没有更大的发展空间,甚至大多数人都以被困在这一座座庄园为毕生的荣耀。
晞尔觉得自己开始懂了,恍惚后又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懂。
“你醒了。”
房间的主人发现床上伤者抖动的睫毛,合上正在翻阅的文件,起身向床头走来。
“你恢复速度快得惊人,照这样下去,今晚就能下床活动了。”
来人的声音温和沙哑,昨晚让“黑普尼老师”催眠自己的就是她。晞尔侧了侧头,终于看清了金发女人的样子。
她仍旧穿着昨夜的蓝色丝绸长裙,金色的波浪长发垂至腰间,蓝绿色的眼睛点缀在白皙的脸庞上,宛如朝阳辉映着湖泊。
海拉·布提思!
晞尔当即确定对方的身份。没办法,她和皮罗星的共同特征太明显。
说起来,两人长得只有三分相像,海拉的样貌虽然比弟弟多了些女性的柔和,但眼神中的坚毅和深沉却比皮罗星浓郁太多。
海拉微笑着开口:
“看你的眼神,已经认出我了。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海拉·布提思,很高兴能见到你。”
“呃……我是……”晞尔有点纠结,她到底该说自己是晞尔还是法米娜呢?
蔷薇号上,如果不是海拉派怀特击杀借自己身体逃跑的法米娜本人,自己根本没机会活到现在。海拉一定是知情的,自己在她面前遮掩反而显得不坦荡,更影响后续建立信任。
“晞尔。”她干脆道,“谢谢你救了我”。
两次。
海拉笑意更浓:
“说感谢的应该是我,是你救了萨盖斯的子民。我欠你三百条命,只少不多。”
没想到海拉会这么说,晞尔顿时觉得自己的揣摩有些小气,她有很多问题想问海拉,但比起缥缈的事,她最关心的还是当下:
“我一夜未归,加纳家出乱子了吗?我的朋友威尔装扮成我的样子,他遇到危险了吗?”
早知道晞尔会问什么,海拉回答的语气令人安心:
“放心,昨夜我托怀特送去了一件物品,不仅能帮助他更好的装扮成你,还有迷惑近身之人的能力。他现在安然无恙。”
晞尔着急:
“不……不仅装扮!今晚刺杀我的人来自加纳家族,他们已经对我起疑了。”
“是。约克郡城堡内昨夜出了乱子,齐格勒公爵正在往回赶的路上。至于刺杀……你解决得很干净,没人有回去报信的机会。所以……你至少有一周的时间可以安心修养。”
海拉刻意顿了顿:
“在我这里也行”
晞尔忽然觉得海拉笑起来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约克郡出了什么乱子值得齐格勒冒着被女王忌惮的风险赶回去?”
“你的弟弟,莱尼奇·加纳遭遇了刺杀。”
“什么?”晞尔不可置信地问,看着海拉平静的面庞,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难道……是你做的?”
问完晞尔自己也觉得不合理,布提思的手再长,也不至于伸到同为三大家族的加纳家族城堡里。据她这段时间了解,三大家族领地内除了军队外,各自都有不少于五名创造级别的强者坐镇。
昨天要不是借着天罚烈焰和感知丝线的结合打了奥普雷特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安娜强大的恢复能力,不用说险胜,恐怕她的小命早已断送在那片树林中。
这样的高手,城堡内至少有五人,这还是对外的宣称,估计真实人数只多不少,毕竟没有人会轻易将自己的底牌亮到太阳底下。
海拉拿起床头的靠枕,轻轻托起晞尔的后背,将她垫高一些,这样说话要舒服很多。
“是我做的。”海拉语气淡然,仿佛是在回答“你吃早饭了吗”。
“我委托了一名老人家帮我闹出些大动静,作为报答,我需要帮她完成三件事。”
晞尔听得似懂非懂。
“第一件事,你已经帮我完成了。”
“嗯?”晞尔纳闷,“我帮海拉完成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什么事?”
“杀死奥普雷特,杀死她的父亲。”
晞尔刚醒不久,头脑还有些懵懂,她竭力理顺海拉的回答:
奥普雷特是接受海拉委托的老人家的父亲?对……安娜说奥普雷特已经三百多岁了,那那位老人家估计也得有超过百岁了。到底是什么仇怨让她提出了这样的交换条件……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海拉声音柔和,但眼神坚定:
“抱歉,晞尔,这是她们之间的隐私。也许未来你会有机会碰到她,届时才是你们的机缘。”
“好吧……”
晞尔为自己冒昧的提问感到脸颊发热,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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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又对海拉的好感提高几分。她实在太好奇了,于是接着问出一个萦绕她心间已久的问题:
“海拉,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在我身上会发生这一切的?”
海拉一改刚刚的成熟稳重,歪头打趣起来:
“我说巧合,你会相信吗?”
“不信!打死我都不信!”
“最开始想要怀特阻拦我被害,后来在法米娜借我的身体逃跑前帮我了结她,提前找人引走加纳公爵为我争取时间,给威尔送东西、在郊外小道救我回来……”
晞尔一连串说了许多,最后长吸一口气总结道:
“反正我不信是巧合!”
“你还真是可爱。”海拉无奈地扶额,“好吧,确实不是巧合。”
“是命运。”
……命运?本指望听见什么惊天秘闻的晞尔大失所望,命运比巧合更像无稽之谈。
没想到海拉的神色却严肃起来:
“我常于偶然之际窥得命运,在我唯一能承受的未来中,你立身于我的身侧。”
……
晞尔的脑袋滞涩半分钟才重新运转起来:
“海拉的话不像是开玩笑,正如我之前猜测的,她的能力多半与预知有关。‘在她唯一能接受的未来’这句话是不是代表着她可以看到很多种未来的走向?但是并不是所有走向她都能够接受……”
“我……也是其中的一环?”
她再次思考起“命运”,这会是真的吗,如果按海拉所说,如果不同选择下的命运能被窥见,那未来不就是一条条被写好路径的线?
谁写的线,谁又能谱写众生的命运?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固定的路径,海拉看到的又是什么?
晞尔将信将疑,昨夜精神力耗费太多,她一动脑又疲惫起来。
海拉看出了晞尔的不适:
“你怀疑的问题,我自小便在想,现在也没找到答案。也许答案在未来,也许根本没有答案。”
“思考不急于一时,你的身体更为关键。”
折腾了一夜的晞尔现在根本没有力气思考,她点点头,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起来。
“该吃早饭了。”海拉恢复了起初平和的神情,“你的手能动吗?需要女仆帮忙吗?”
晞尔试着抬了抬双手,右手完全不听使唤无力地耷拉在肩头,好在左手还能抬得起来:
“我自己可以。”
海拉没有多劝,开门告知等候的仆人为晞尔端来准备好的食物。
“姐姐!”
开门的瞬间,晞尔听到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没错,是皮罗星。
“姐姐,他们说你昨晚在郊外捡回来一个伤患,还把她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
“那人是谁?”
“她是谁,你不是都打听清楚了吗?”
海拉说完,皮罗星僵在了原地。果然,在姐姐面前装模作样还是太愚蠢了些。
“法米娜她伤的怎么样?昨晚……昨晚她不是在格尔曼庄园参加晚宴吗?呃……我……我想探望一下她,可以吗?”结结巴巴的皮罗星越说越卑微。
“这得问问病人本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