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拎着小皮包离开聚餐的包间，将那些鬼哭狼嚎、放声高歌、高谈阔论都抛之脑后。
她看了眼时间，决定直接去哥哥公司等他。
冯修诚又发了微信过来，这次是一张自拍，背后是商务大楼。
【现在出发去荣方私厨，到时候应该还会和客户喝点酒，我尽量不多喝，晚上等我。】
黎念皱了皱眉头，“啧”了一声。
她上了车，告诉张叔：“不用把我送回家了，直接送我去找哥哥吧。”
张叔没有立刻开车，只是笑了笑：“要不要先和大少爷说一下？”
黎念想了想：“那您把我送到长达商业街，我去逛逛。”
张叔立马点头：“行。”
长达商业街定位不算平民，里头的高奢店铺很多。
除了日常的服装配饰，当然也有些满足成年人小情趣的店铺。
黎念走进evis的时候，打扮得体端庄的销售们一个个冒出头来，热情的不像话。
黎念微微笑着，雨露均沾地回应了他们的善意问好。
迎面过来的经理露出八颗牙齿：“黎小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正好在附近，就顺便过来了。”她的视线落到了店里最显眼位置的展位上。
“这是前两天到的新品……没两日已经售空了。”经理朝她做了个手势，微微压低了声音：“知道黎小姐可能会喜欢，我特地自作主张给您预留了。”
黎念跟着她走过去，仔细打量后便低笑一声：“是很喜欢。”
精致的细链交错，星星点点的珠宝融合，把项圈这种文化都变得温雅起来。
黎念迟疑了一下：“包起来吧。”
经理小心翼翼看了眼她的脸色，见她不像是不开心，但又没像先前那样非常肯定，就问：“是……依旧和往常一样，打包两份吗？”
黎念没有立刻回答。
“黎小姐，这款很畅销的，这么漂亮，您爱人肯定也会喜欢……”经理压低了声音：“再不下手，真的要留不住货了。”
“得了……你当我不知道你？”她轻笑了一声，了然地看向她：“你还有多少预留？”
经理尴尬一笑：“三……三份。”
黎念若有所思：“三啊……那可真是，不怎么吉利的数字。”
“以后还会出新款的，黎小姐如果不是很喜欢，不买也行。”经理也没打算一下子薅完她这个冤大头，她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
“边上还有许多配套的配饰……领带夹还有袖扣，都很别出心裁。”经理暗示着。
黎念的视线却只是落在锁链上，她眼中的暗流涌动，“剩下的我都包了。”
光是想像着它戴在那白皙性感的脖颈上，会是什么样子的，就已经开心的不行了。
虽然他不会要，但包了，她自己扯着玩也行，扯坏一条换一条，就当花钱买个瞬间的开心。
确定之后，她又随意地点了几款正经的领带夹和袖扣，让经理一起结账，不用特地包装。
经理了然地笑笑，没有发问。
“东西有些多，黎小姐不介意的话，就还是像往常一样，咱们给你送过去。正好你定做的耳钉也已经打包好了，今天本来就要给你送过去的。”
黎念点了点头，她确实没打算带着这些东西去慈善晚会。
别人来捐款的捐款，作秀的作秀，她拿出来些床上玩具，像什么话？
正要抬脚离开，经理咬了咬唇，追了上来。
黎念回头，皱了皱眉：“怎么？”
“黎小姐，这些……”她指了指两类需要区别对待的用品，小心翼翼问道：“是都一起，送到您家中别墅吗？”
黎念反应了一下，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嗯。”
经理又问：“这回，要保密吗？”意思是，要和往常一样，趁黎卿不在的时候送过来吗？
黎念想到哥哥对自己越来越不耐烦的样子，她勾了勾唇：“这回不用。”
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都不用。”
不保密，堂而皇之又光明正大地……带着她的玩具回家。
她倒要看看，这场游戏开始了，他还能冷着她多久。
走了两步，她又突然回头：“先前定制的那款耳钉不用送了，直接给我。”
*
来到哥哥公司的时候，正好到了打工人的下班点。
黎念没有挤进门，在边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大家高高兴兴下班，等哄闹声散去，才慢悠悠走到电梯口。
前台有意要过来引路，被黎念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正常下班了。
小姑娘欢呼一声，眼中带着笑容目送她离开。
黎念没有走边上的总裁通道，而是算了算时间，等员工们走的零零散散了，才一步步巡查领地般，踏入了他的领域。
到了高层办公室附近，灯光大开，四周只有逼仄压抑的班味，牛马人的气息消散无踪。
黎念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往哥哥办公室的方向走，在转角处被人拦住。
“黎……小姐？”
男人穿着一身定制的白色西装，靠在吸烟室的走廊角落抽烟，见她皱眉打量自己，尾音带着漫不经心的调笑：“不认识我啦？”
黎念站定：“孙戴宴？”
“是我是我。”他把烟掐灭，漫不经心地扔进一旁的普通垃圾桶，然后朝黎念走了过来。
露骨的视线将黎念来回打量：“来找你哥哥？”
黎念大大方方任他看着，勾了勾唇：“是啊，不可以么？”
“可以……怎么不行？”孙戴宴见她并不做作地捂住胸口装娇羞，倒是露出了些欣赏的表情，还主动告知：
“他和我爸他们还在商量一个项目，说是进程有些问题，一时半会儿应该出不来。”他指了指一边的会议室：“喏，好多高管，都在里面挨批评呢。”
黎念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你干等着，不无聊吗？要不……我带你出去玩？”他忽然倾身逼近，身上浓烈的雪松味几乎要把她吞噬进去，伸出一只不怀好意的手。
黎念表情淡淡地看他，领带有些歪斜，衬衫扣子没有扣好，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玫瑰纹身。
没有任何性吸引力。
她在心中草草评分，笑容却依旧得体：“不了，谢谢。”
孙戴宴倒是没那么容易放弃，手臂拦住她，将人圈在墙上，还要再劝。
会议室的门“砰”地一声打开，领头的男人一身剪裁锋利的西装，身形颀长。肩线绷的笔直，抓好的头发严肃又凌冽，浑身上下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感。
一群高管低头哈腰跟在后面。
男人拧着眉，面色不快，看起来会议不是很顺利。
孙戴宴转头，正对上那双幽深的双眸，风雨欲来的样子。
他心道不好，连忙松开手臂，火速撤退几步，试图和黎念撇清关系。“正好碰到黎小姐，聊了几句……”
黎卿不搭理他，视线只落在黎念身上：“念念，过来。”
“诶？会议这么快就结束啦？”黎念眼前一亮，拎起小包“哒哒哒”就跑了过去。
高跟鞋急促的声音响起，黎卿眉头一皱，手指按在了冲了过来想要投怀送抱的女孩肩膀上。
滑嫩的触感让他手指微颤，一向保持着自然下垂弧度的唇线微微抿起。
她身上……有孙戴宴的味道。
他垂眸，不动声色地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了她裸露的肩膀上。
“怎么穿这么少？”不是同学聚会吗？穿的这么漂亮。
孙副总拉着儿子，道了好几次歉，黎卿的脸色越来越臭，还是黎念帮他们解围了。
只是黎念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盈盈地和几个高管打完招呼，等人走完了，才对上他下颌冷硬的线条。
“我说过啦，我要和你一起去慈善晚会。”
黎卿带着她回办公室，领带夹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冷光：“我也说过了，不同意。”
门“砰”地一声关上，空调的暖意袭来。
黎念十分熟稔地走进去，抱住他的西装外套，不顾形象地窝进沙发里。
黎卿的手指按在门上，骨节突出。
“你和孙戴宴，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黎念好笑：“刚刚才见一面的关系呗。”
黎卿冷笑了一声：“才见第一面，就能聊那么久？才见第一面，他就能约你出去玩？才见第一面，他就能抱你？”他越说越离谱，说完之后才懊恼自己的反应过激了。
“谁抱了？”没有否认前面的两项罪行。
“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
“砰”的一声，窗户打开，暖气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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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散去。
黎念看着他这副幼稚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她“啧”了一声：“所以你这么快解散会议，是听到我和他在外面说话啊……”
“也是。你可以去各种晚会，看各种漂亮小姐姐，我就得安心待在家里，整天看着那个除了所谓的应酬喝酒，什么都不会的老公。”她抬眸，眼中有隐隐流光：“黎卿，凭什么？！”
她把他的西装甩在一边，单薄的肩膀在风中有些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冷的。
黎卿只能妥协，猛地把窗户再次关上。
“不是不让你去，可……三年前的事情，你还没长记性？”他回过头，空气仿佛都被他的语气凝结了。
黎念不语，只是没心没肺地笑了。
黎卿扶了扶额头，“要怎么说你才信？那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对你根本没有真心！”
“我信啊。”黎念歪了歪头，细碎柔软的发丝搭在肩头，雪松的味道本就淡，如今渐渐散去，空气里逐渐弥散开一股逐渐浓郁的栀子花香。
那是她自己身上的香味。
“我信你的，哥哥。”她道：“所以……我不是都按照你的意愿结婚了吗？……我的婚姻对象，是你亲自选的。”
黎卿喉结滚了滚，僵硬地回头看她，手指不自觉握紧，关节抵在窗框上，硌的生疼。
“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呢？”黎念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我还不够配合你吗？”
“念念，我不是这个意思……”黎卿转过身，急促地过来。他的瞳孔猛然扩大，嘴角努力想要扯出一些弧度，却做不到，最后闷着头，顿在了她脚边。
像一只，不知道怎么哄主人开心的小狗。
小狗有很多心思，但小狗从来不说。
黎念的视线跟随着他的目光，一同落在了窗户外。
楼层之下，车水马龙，陌生人你来我往，却都不过是匆匆过客。
“行了。”黎念不想听他争辩，“你愿意带我去，就带我去，不带我去，就算了。”
算了？
黎卿一愣。
她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怎么可能轻易放了？
他自己压根没注意到，他的指腹用力地摩擦着窗沿，窗把手被死死地捏住，那些努力维持的镇定都仿佛随着下坠的日光破碎开来。
如果……她暂时对那些男明星失去了兴趣……那是不是代表着，她又有了别的新鲜人选？
还不待他对孙戴宴再次产生怀疑，黎念便主动交代：“今天同学聚会，我看见江舒言了。”
空气里一片寂静。
黎卿缓了缓，努力装出一副自认为妥帖和平和的笑容，却不敢回头看她：“是吗？他回国了？你们说了什么？”
却不明白自己在黎念的眼里，已经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发问了。
“他说，想和我和好。”
黎卿身子一颤，无法自控地回过身来。
黎念突然靠过来，伸手勾住了他的臂弯，另一只手从他的手心穿过去，十指相扣。
扑面的栀子花香几乎要让黎卿晕厥过去。
还没来得及提出她已婚的事实，还没来得及推开她过了分寸的手，黎念已经继续说道：
“他说，愿意给我当小三。”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怎么了？”
黎念下意识低头去看，被黎卿若无其事地按住：“没事，窗户老化了，改日让人来换新。”
黎念“哦”了一声，仿佛信了一般，笑了笑：“好吧。哥哥也真是的，赚那么多钱，总这样抠门。”
黎卿短促地“嗯”了一声，然后垂眸，盯着她的手指发呆。
本来应该抽手的，但是今日……如论如何，都松不开手。
黎念却十分难得地主动地松开了手。她看了眼他侧墙的时钟，夸张地“诶呀”了一声。
“忘了时间了。”她拎起小包就要走，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回头：“哥哥，慈善晚会一切顺利呀。”
哒哒的高跟鞋声音顿在了半路。
还没走到门口，她就被人一把扯了回去，半边身子被按进了男人的怀里。
黎卿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那只平日里轻飘飘的皮包。
他一眼就看出来，里面有东西。
究竟放了什么？她现在又是要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