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岁岁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删删改改好几遍，最终只发出去一句：
[baby 勾]：【没关系，下次我们单独吃！】
发完她又觉得太直白，赶紧补了一个小猫歪头的表情包，试图让语气轻松一点。可消息发出去后，聊天框上方迟迟没有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刘岁岁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攥着手机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最终决定去高二（1）班看看。
西侧的走廊比东侧安静许多，午休时间，大部分教室都空荡荡的。刘岁岁放轻脚步，走到（1）班后门，透过玻璃窗悄悄张望——乔婧雅果然在里面。
她独自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背脊挺得笔直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左腿微微曲起踩在椅子的横杠上，右腿自然垂落。低头翻着一本书时，阳光斜斜地落在她的侧脸。刘岁岁注意到她的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摩挲书页边缘。她微微歪着头，左手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托住下巴，手指随意地搭在唇边，仿佛在沉思着什么。整个人像一幅安静的水彩画，又像在压抑某种情绪。
"叩叩。"刘岁岁轻轻敲了敲玻璃。
乔婧雅猛地抬头，看清是她后，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平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到门口。
"你怎么来了？"乔婧雅紧绷地说道。
刘岁岁晃了晃手里的酸奶，"给你送这个，刚才看你都没怎么吃。"
乔婧雅盯着那瓶酸奶，喉结微微滚动，最终伸手接过，"谢谢。"
两人一时无言，走廊上只有风吹过窗缝的细微声响。刘岁岁鼓起勇气，小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乔婧雅摇头，"没有，只是不习惯那么多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们会来……"刘岁岁懊恼地揪着校服下摆，"下次我一定提前说好，不让她们打扰你。"
乔婧雅抬眼看她，说："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擅长人群..."
刘岁岁鼓起勇气往前一步，近到能闻到乔婧雅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忽然灵机一动，指了指教室，"我能进去吗？反正午休还没结束。"
乔婧雅怔了怔，侧身让开一步，"嗯。"
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人。刘岁岁在乔婧雅旁边的座位坐下，好奇地凑近她桌上的书，"你在看什么？"
乔婧雅合上封面给她看——《星空观测指南》。
"你喜欢天文？"刘岁岁眼睛一亮。
"偶尔看看。"乔婧雅语气平淡，但手指轻轻抚过书脊的动作暴露了她的珍视。
刘岁岁托着下巴，笑眯眯地问："那你有看过流星雨吗？"
"去年看过一次。"
"许愿了吗？"
乔婧雅摇头，"没有。"
"为什么？流星许愿超灵的！"刘岁岁夸张地比划着，"我小时候看到流星，就许愿第二天食堂有炸鸡排……"
乔婧雅嘴角微微上扬，"后来呢？"
"实现了三次！"刘岁岁一脸得意地看着乔婧雅，然后眨了眨眼，仿佛在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噗——"乔婧雅突然笑出声来，又立即抿住嘴唇，但眼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刘岁岁看得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明天午休，就我们两个，在天台吃饭好不好？"
乔婧雅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
"你喜欢吃什么？"刘岁岁问。
"蛋炒饭吧，简单又好吃。"乔婧雅顿了顿，又轻声问，"你喜欢吃什么？"
刘岁岁"嗯……"了一声，歪着头想了想，"我喜欢糖醋排骨，炸鸡排，咖喱饭，火鸡面……"刘岁岁眨了眨眼，忽然笑得狡黠，"但是我更喜欢吃......"她故意不说出来，等着乔婧雅反问她。
"更喜欢吃什么？"乔婧雅问。
"...你做的蛋炒饭。"
乔婧雅微微一愣，"……我不太会做饭，做得不好吃。"
"诶？那正好！"刘岁岁眼睛一亮，"我做饭可拿手了，尝过我烹饪的美食的人都说我有天赋！要不...明天我们互相给对方带蛋炒饭？比比看谁做的好吃？"
乔婧雅犹豫了一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好。"
就在这时，刘岁岁正兴奋地比划着要给乔婧雅展示手机里的美食照片，手肘不小心撞到了邻座课桌上的水杯。玻璃杯摇晃了几下，在桌沿危险地晃动着。
"啊！小心——"刘岁岁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因为动作太急，反而把杯子彻底碰翻。水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哗啦"一声脆响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和清水顿时四溅开来。刘岁岁慌忙蹲下身，"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
"别动。"乔婧雅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会划伤的。"她轻轻把刘岁岁往后推了推，自己蹲下来开始收拾碎片。
恰在此时，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走廊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你快回去吧，"乔婧雅头也不抬地说，"这里我来收拾。"
刘岁岁站在原地，看着乔婧雅小心翼翼捡拾玻璃碎片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明明是自己闯的祸，乔婧雅却连一句责备都没有，还这么温柔地替她善后。
"对不起..."刘岁岁小声说。
就在这时，水杯的主人——班上的体育委员张凯回到了教室。他看到满地的玻璃碎片，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谁打碎了我的杯子？"
刘岁岁刚要开口，乔婧雅已经不动声色地挡在她前面："是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张凯看清是乔婧雅后，明显怔住了。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这个平时独来独往、眼神冷得像冰的女生，此刻正用一种让人发毛的平静目光注视着他。
"呃...没，没事..."张凯结结巴巴地说，额头沁出一层细汗，"就，就是个普通杯子..."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几个刚进门的同学也停住了脚步。所有人都知道乔婧雅平时几乎不和人说话，更别说主动搭话了。此刻她周身散发的气场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刘岁岁看着张凯慌乱的样子，又看看乔婧雅冷峻的侧脸，突然明白过来——乔婧雅是在用她"生人勿近"的气场保护自己。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像被温水浸泡过一样，又暖又涨。
"对不起，我赔你。"乔婧雅淡淡地说，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放在桌上。
"不用不用！"张凯连连摆手，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回到自己座位。
乔婧雅这才转向刘岁岁，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回去吧。"她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刘岁岁的手背，像在安慰。
刘岁岁眼眶有些发热。这一刻，她突然很想抱住眼前这个表面冷漠内心柔软的女孩。但她只是用力点点头，在转身离开前小声说："明天...我一定给你带最好吃的蛋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