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黏在皮肤上，刘岁岁第无数次拽了拽卡在腿弯的百褶裙。观众席的水泥台阶烫得惊人，她偷偷把遮阳伞往左边倾斜，在好友林小满的抗议声里瞄向计分板——第三节还剩三分钟，32:28。
"这比赛什么时候结束？早知道带小风扇了。"刘岁岁咬着棒棒糖含糊地说，融化的糖浆黏在嘴角。对篮球不感兴趣的她，被闺蜜林小满硬拉来看篮球赛。在灼热的阳光下刘岁岁感到一阵阵的困意。
"快看！那个14号！"林小满突然掐她大腿。"疼死了！你——"刘岁岁不情不愿地抬头，抱怨的话卡在喉咙里。正撞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跃起扣篮。蓝白相间的球衣被风掀起下摆，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篮球"唰——"地穿过篮网，那人落地时随手撩起汗湿的刘海。
"乔婧雅！乔婧雅！"全场突然爆发的尖叫声几乎掀翻整个篮球场。刘岁岁感觉耳膜嗡嗡作响。
林小满兴奋地凑过来："听说她是新上任的女篮队长，上周连校草周鹤然告白都被拒绝了！"林小满咂了咂嘴，"哇塞，这要是周鹤然和我表白…"
话音未落，场边传来惊呼。刘岁岁眼睁睁看着篮球朝自己飞来，身体却像被钉在椅子上。抱头蜷缩的瞬间，一只汗湿的手稳稳截住篮球，指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她顺着绷紧的小臂往上看，14号球衣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紧贴在起伏的胸口上。
刘岁岁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庞，狭长的丹凤眼如锋刃般微微上扬，眸色沉黑如墨。此刻那双覆着薄冰的眼睛正俯视着她，眼底浮着三分疏离七分倦怠，却被急促的呼吸搅碎了几分冷意。
"没事？"沙哑的嗓音混着喘息落在头顶。刘岁岁仰头时看见对方滚动的喉结，汗珠正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她张了张嘴，却发现糖块黏住了牙齿，只能拼命点头。
看台声浪骤起时，那道高挑身影已经跃回场内。"刚才救球也太帅了吧！"林小满猛晃她肩膀。刘岁岁用湿巾擦手，目光追着场上飞扬的马尾辫。乔婧雅正和队友击掌，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反着光。当对方掀起球衣下摆擦汗时，她低头发现糖棍被自己咬出裂痕。
第四节哨响，刘岁岁注意到乔婧雅右手腕的黑色护腕下隐约露出的淤青。她鬼使神差摸出手机，取景框突然框住一双回望的眼睛。按下快门的瞬间，乔婧雅将额前湿发捋向脑后，嘴角似有若无地扬起。
终场哨响起，刘岁岁发现掌心全是汗。林小满塞来冰镇柠檬茶："想不想去要联系方式？"刘岁岁盯着乔婧雅拆护腕时露出的深紫色淤痕，拧开瓶盖时气泡"嗤"地喷涌而出："算了，总会再见的。"
———
三天后的午休时分，刘岁岁被林小满拽进食堂。"快点！再晚就抢不到糖醋排骨了！"林小满拽着她的手腕往前冲。踉跄间她差点撞上前面的人。
"抱歉—"她抬头，声音戛然而止。乔婧雅端着餐盘站在面前，校服衬得皮肤更冷白。右手腕上换成了深蓝色护腕。刘岁岁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指节分明，青筋微微凸起。左手捏着的矿泉水瓶正往下滴水珠。
"…… "乔婧雅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身让开。擦肩而过时，瓶身凝结的一滴水珠正顺着乔婧雅的指尖往下滑落，正好砸在刘岁岁的白色板鞋上，晕开一朵深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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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刘岁岁和林小满去小卖部买饮料。林小满突然捅她胳膊："嘿！看那边！" 刘岁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乔婧雅正站在篮球场边缘，右手转着篮球，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眉头微皱。
"她真的好帅啊……"林小满捧着脸感叹，"听说她拒绝周鹤然的时候，就说了三个字——‘没兴趣’。"刘岁岁没吭声，只是盯着乔婧雅的手腕。护腕滑落时露出的淤青比前两天更明显了。还多了一道新鲜的擦伤。
刘岁岁突然转身，直径走向小卖部。买了两瓶运动饮料和一盒草莓味创可贴。
她捏着那盒创可贴，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走向了篮球社的女更衣室。
门没锁。她轻轻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件训练服随意搭在椅背上。刘岁岁屏住呼吸将创可贴塞进贴着"14 乔婧雅"名牌的柜门缝隙里。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刘岁岁浑身一僵。门开了。乔婧雅站在门口，右手还搭在门把上，目光落在她身上。
乔婧雅的目光缓缓移向自己的柜子，又回到她脸上。这是乔婧雅第一次仔细地看清这个女孩。
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眼，眼尾微扬，眸中盛着碎金般的阳光。巴掌大的小脸。黑色卷发蓬松地翘起几根呆毛。娇小的身形裹在大大的校服里，整个人像被蜂蜜色的暖意浸透，连随风扬起的发丝都跳动着光芒。
"你放的？"乔婧雅问道，声音不自觉的放松了。
刘岁岁耳尖发烫，点了点头。乔婧雅走近，拉开柜门，拿出那盒创可贴，指尖在草莓图案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为什么？""...你的手腕，好像又受伤了。"刘岁岁的声音细如蚊呐。
乔婧雅没说话，只是低头拆开创可贴的包装，撕下一片，慢条斯理地贴在自己右手腕的伤口上。粉色的创可贴衬着冷白皮肤，像雪地里落了一瓣樱花。
"谢谢。 "乔婧雅忽然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刘岁岁。"给你的"
刘岁岁愣住，缓缓地接过那瓶水。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指，触电般缩了回来。乔婧雅收回手，转身整理柜子里的东西，语气随意："正好今天下午篮球社有场练习赛，要来看吗？"
"…看"
乔婧雅背对着她，声音很轻："我会给你留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