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六、二百九十七、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
栖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终于默完了三百遍《洗魄咒》。
真人最近似乎事务繁忙,时不时被召上九重天,无暇催她默书。栖朝落得个清闲自在,慢悠悠默完了三百遍天书。
牵音小金铃被一道符咒摇响,那是蓝潜羽的传音符。
“懒栖朝,你睡醒了么?速来朱华池会合。”
栖朝接到传音符后便前往朱华池,原以为有什么要紧事,结果看见两道身影在池边争执不休:
路拂川:“你快停手,我早上已经喂过一次鱼了!”
蓝潜羽:“你又没同我讲,我哪知道你喂过了。”
路拂川:“你千百年来都难得喂一次鱼,谁知道今天会心血来潮。”
蓝潜羽:“多喂喂锦鲤能转运,我前日在凡间赌坊连输三把,得赶紧转转运!”
路拂川:“那你也不能喂这么一大把啊,这都够一年的量了。”
蓝潜羽: “师兄,你也太抠门儿了。”
路拂川:“这不是抠不抠门的问题,你就不怕它们撑死吗?”
蓝潜羽: “哪有那么容易撑死,撑死正好拿来炖了……”
路拂川:“无理取闹!”
蓝潜羽: “抠门儿精!”
栖朝瞧了一眼池中锦鲤,撑死谈不上,肚皮确实已撑得圆圆滚滚,游得比平时迟钝了许多。
她旁观双方战势,见怪不怪道:“这些锦鲤没被撑死,先被吵死了。”
蓝潜羽一记眼刀杀过去:“净贫嘴。”
栖朝向路拂川行礼问候:“拂川仙君出关了?”
路拂川是衡延真人座下大弟子,他穿着葭灰色博带长袍,一双圆眼将面庞衬得甚是灵动明亮,举手投足间又显出些沉稳泰然。
路拂川颔首道:“师父昨日传信来,让我们尽快打扫整饬山中各处,以待贵客。”
“什么贵客?”
路拂川答:“信中未有详说,但师父如此重视,想必是极重要的客人。”
蓝潜羽正欣赏自己着新染的指甲,眼睛也不抬地说:“茫茫山这么大,我们只能分工合作了。姓路的去收拾丹房,那些瓶瓶罐罐的我们整不明白。小栖朝你想收拾哪一块?”
栖朝答:“我去问道楼吧,正好把默好的《洗魄咒》放到真人书斋。”
蓝潜羽点点头,吩咐其他仙童去剩余的殿宇洒扫。
路拂川双手交叠在胸前,挑起一边眉毛问蓝潜羽:“把我们都安排明白了,你去何处?”
蓝潜羽正在认真忖度下次选绛红色的指甲花是不是会更好看点。一不留神吐露出心声:“回屋躺着啊,我这可是新做的指甲,最时兴的款式呢。好看吗?”
她抬起双手展示给路拂川和栖朝看,透过纤纤玉指看到对面两张阴翳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太地道。
瞬间找补道:“嗐,说笑嘛,我去桃林,去桃林……”
赶在两人恼怒之前,蓝潜羽瞬间化为蓝凫真身,朝后山桃林溜了。
-
九层问道楼藏书万千,累得小树苗灰头土脸。
问道楼的藏书不止于南境一处。天南地北,天书地卷全然包罗。此时她所在的第八层专门用来存放异域异族典籍,因此这些书卷上密布着栖朝看不明白的异疆文字,她只能依据大致形态来分类。
“又是画圈的,放这一堆。”
“这字怎么长得尖尖的,放这里。”
“这是什么?画毛毛虫吗?”
“抱……玉?”终于有了能看懂的字。这是一本巴掌大的书,书页不是寻常纸张,而是由数块羊皮手缝成一册,拿在手中颇有些分量。
她拂开封皮上的灰尘,模糊的字迹逐渐显现:“抱玉集。”
这书名听起来像某本金石辨伪的论著,栖朝猜想许是放错了位置。玉石古玩相关的典籍应是放在第三层。
“谁给放到这儿了,害我又得下趟楼。”
她以手撑地站起身来,舒展酸痛的四肢与脖颈,拿起那本《抱玉集》准备下到三层,忽地手中一热,烫得她猛然松手。
那本羊皮书“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书页兀自翻飞,伴有光晕喷薄而出。栖朝被那光亮闪得睁不开眼,只得用双手挡在眼前,但仍觉刺眼得紧。俄顷之后,光亮渐次淡去,栖朝慢慢放下遮在眼前的手,双眼眯成两条细缝向那羊皮书看去。
羊皮质书页向上摊开,扉页上的文字悬于半空,金色光亮勾勒着一笔一画的轮廓,立在栖朝眼前——
万物有法相资生,一脉承根同去来。
管蠡焉知众生果,障目岂是片叶因。
生于世如藏于世,异于类亦从于类。
能见者未必达见,可闻者未必晓闻。
碣石映月润莹琅,水土培木植夭乔。
黄沙埋骨掩离恨,风雪拭泪见圣心。
混沌分天无广仄,阴阳成地有刚柔。
浮游未若静沉潜,炯照难及暗韬光。
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半空中发亮的字迹倏地暗淡而销匿,退回到羊皮书的扉页上。
栖朝走近细瞧,那羊皮书是古旧的灰白色,边角有些卷曲和磨损,皮面上隐约蔓延的裂纹混合着些许羊皮的腥膻气让栖朝感到疏远又神秘。
她小心翼翼地拾起躺在地上的羊皮书,那书卷敛了发烫的跋扈,余下的粗糙和坚韧让它显得格外乖顺。
扉页的那首无题诗笔力苍劲,栖朝往后翻阅,见此书的前几页写的是些天地阴阳,造物论道的车轱辘话,和她平时背的大差不差。
她加快手上速度继续往后翻看,忽被其中一页捕捉住了目光,那页上赫然写道:
“地生万物而有灵,有灵者,亦先有抑灵之阻。灵气见抑于无形,亦可释于无形。须先开灵窍之法,再疏灵脉,后得灵通,自可用灵周洽。”
如栖朝这类的灵植,灵气是最重要的东西。她自化形以来修习心法,服食丹药,都是为了让自身灵气更盛,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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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收效甚微。
她从未听闻有“抑灵”之说,顿时来了兴趣。
方欲细细读来,忽听蓝潜羽前来寻她的声音:“小栖朝,你打扫完了吗?”
蓝潜羽专挑清闲差事捡。只随手修剪了些不顺眼的枝桠,便迤迤然打道回府了。
“潜羽姐姐,你来的正好,快看看这本书!”栖朝感到手中重量骤然一轻,原本好好拿在手中的《抱玉集》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一时间茫然无措。
“什么书啊?”蓝潜羽隔着满地满架的典籍书卷,懒得过去。
“它刚刚还……没什么。”栖朝挠挠头,嘴边的话转了一个弯:“这里的书太多了,我忘记具体放在哪儿了。”
“的确是太多了,师父到底从哪里搜罗来这么多五花八门又看不懂的天书。”
蓝潜羽拿起手边的一卷书,书名是排铜钱似的圆圈,一笔也看不明白,她猜想可能是财神流落异疆的秘典。
“这么多书你一个人搬到猴年马月去啊。看我的!”蓝潜羽单掌内旋,掌中幻化出一根羽状咒印。周遭书册随之轻盈地漂浮起来,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井然堆叠排放至书架上。
栖朝在飞移的书卷里努力搜寻那本凭空消失的《抱玉集》,却没有捕捉到它的踪影,反让她眼珠飞转得直冒金星。
“好了!”蓝潜羽将咒印收回掌中:“小栖朝,我帮了你这一回,你是不是也得帮帮我?”
栖朝此时心思全在找书上,也没问清具体要帮什么忙,便随口答应道:“哦,好。”
见栖朝答应得这般痛快,蓝潜羽乐道:“收拾得差不多了,趁师父不在,我带你下凡听戏去!”
“真人吩咐的功课我还没背熟呢,他老人家今日就要回山了,今天必须抓紧赶赶工。”
没了看戏的话搭子总归是少些姐妹意趣,蓝潜羽悻悻然道:“行吧,那你在山里临阵磨枪吧,我自个儿逍遥去。”说罢,便化作蓝凫翩然下凡去也。
蓝潜羽刚走,栖朝便继续寻找《抱玉集》的去向,却怎么也寻不着,眼看天色已晚,她只得无奈作罢,心事重重地去往真人的书斋。
书斋设在问道楼第二层。据说因为衡延真人懒得爬楼,一层太过聒噪,二层则明亮轩敞,夏日还能望见朱华池中的接天碧色,正合他的心意。
真人平日里看似随性不羁,书斋布置得却是清幽雅致,屋内有一块牌匾,题有“俯仰间”三字,正是这间书斋的雅名。
栖朝将默好的一沓《洗魄咒》放在书案上,转身欲走,一阵风忽刮过耳畔,她停下脚步,谨慎地将目光在斋中搜过,未及发现有何异常。
但此时她袖中乾坤袋轻轻一颤,光亮从她袖隙中漏出,一闪即逝。
栖朝不敢轻举妄动,心中生出难以言喻的感觉。她缓缓伸手拽出乾坤袋,鼓足勇气打开袋口往内偷瞧,只见众多丹罐药瓶、新奇零件、糖糕果子之中安闲卧着一本方方正正的羊皮小书。
正是那本“长了腿”的《抱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