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寡妇收到了钱,便也作罢了。
大队长让人写了个保证书,让柳寡妇按了手印,这件事儿五十块钱营养费直接了断,以后柳寡妇不得再找云绮的麻烦。
柳寡妇虽然不情愿,还想要闹,可大队长不惯着她,要是不按手印,这钱就得还给云绮。
最终,她不情不愿的按了手印,这场闹剧才算是完事儿了。
待众人走后,柳寡妇来到女儿床边,摇着女儿:“芸儿,他们人走了,可以睁眼了。”
可柳芸没有睁眼,还昏着。
摇了好几下,柳芸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柳寡妇这才慌了神,赶紧又出门去找李大夫给出诊。
李大夫哪里肯出诊,只说医术不精,治不了,让她们去镇里。
柳寡妇知道刚刚自己得罪了李大夫,后者肯定不愿意这个时候再帮柳芸看病。
“你就是个庸医,我女儿都疼晕了,你还说她没事儿!”柳寡妇苦求无果之后,气急败坏的骂着李大夫,这下彻底将人得罪死了。
李大夫作为赤脚医生,的确在十里八乡很是受人尊重,为很多人治过病,有些时候还愿意让乡亲们赊欠药费诊费。
镇上卫生院的大夫可没有这样好说话。
柳寡妇又去找大队长作主,让大队长安排人连夜将柳芸送去镇上卫生院。
大队长当柳寡妇又在作妖,根本没搭理她。
“咱们乡下人,哪儿那么精贵?只要不是要命的病,等到天亮再说吧!”大队长没好气地道,“你看看大家伙儿都钻被窝了,外头又黑又冷,路也不好走,谁愿意帮这个忙?”
“大队长,我女儿那可是咱们红星村的女状元啊!你怎么能不管?”柳寡妇不敢置信地看着堵着大队长,“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其责任吗?昂?!”
大队长也恼了,“我负什么责任?这人吃五谷杂粮,谁都有生病的时候,这红星村的人,要是谁生病了,都要来找我负责任,我还要不要当这个大队长了?柳大姐,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柳寡妇一噎。
她女儿是大学生啊!为什么这些泥腿子不上赶着来巴结她和她女儿?
为什么她女儿都晕过去了,没人管?
柳寡妇不知道的是,在刚传出柳芸考上大学那会儿,的确是有人想着巴结她们母女,将来能捞到点便利。
可后来,无论是柳寡妇还是柳芸,在村里都端着架子,不拿正眼看人。
柳寡妇还嘴里动不动就说要去大城市过好日子了,不会再会这乡下地方,那些人便也消停了心思。
柳芸还没上大学呢,她们母女俩就这样瞧不起人,以后真发达了,还能念这点乡亲情?
不可能的。
于是乎,柳寡妇求了一圈,也没人愿意大半夜白白跑一趟镇上,毕竟第二天还要上工呢!耽误了睡觉,肯定影响挣工分啊。
直到柳寡妇许诺一人给五块钱,才喊到三个壮实后生,借了一辆板车,又将柳芸往镇上拉。
三个人轮流拉着板车,速度倒挺快。
一行人到了镇上卫生院,只有一个值班医生在,给柳芸初步检查了一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能给她挂了一瓶水,去住院部观察一下。
柳寡妇心疼刚到手的五十块钱,这就去了十五块。
可没办法啊,女儿就是她的命,总不能耽误了女儿。
好容易捱到天亮,柳芸也悠悠转醒过来,哭喊着自己的腿疼,一双腿都疼。
医生来看了,认出了柳芸就是昨天伤到脚趾骨的女同志,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昨天走的时候,腿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伤到了?”
“是云绮,是云绮那个贱人弄伤我的!”柳芸哭着喊着对柳寡妇道,“妈,就是她昨晚碰了我的腿以后,我的腿就开始疼了,太疼了,妈,好疼啊,我要疼死了!”
折腾了一夜,此刻柳芸的一双腿已经肿了起来,医生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劝她们去县城的医院。
这个时候还没有X光作为辅助医疗,骨头出了问题,全靠有经验的老中医捏骨正骨。
而西洪县中医院正好就有这样一位很厉害的老中医。
“你们就去找这位何大夫,他捏骨正骨是一绝,你这腿看上去有点严重,我这里真治不了。”医生十分诚恳的给柳芸母女俩推荐。
“还得去县里?那要花多少钱啊?!”柳寡妇率先尖叫了起来,“我女儿这腿究竟怎么了?真的断了?”
那医生不确定的道:“我只是怀疑可能骨头出了问题,你看这腿已经肿成这样了,不像是撕扯伤。”
柳芸一听自己的腿真的断了,顿时吓得哭得更大声了。
之前只是脚趾骨断了,医生说好好养养,只要不疼了,十天半个月就能下地走动,没有大事儿。
可现在,她的两条腿都肿成了萝卜,碰一下都钻心的疼。
云绮那个贱人究竟对她的腿做了什么?!
“哎呀,医生,你是医生,怎么总是怀疑怀疑的?你连我女儿的腿都看不好,算什么医生?”柳寡妇又开始喋喋不休埋怨起来。
“我们哪儿也不去,你给我们好好治!我可告诉你,我女儿那可是大学生,你耽误了我女儿的腿,你赔得起吗?!”
医生大概也是见多了这样不讲道理的病人家属,并没有多生气,还是心平气和的道:“我虽然是医生,但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啊,你女儿这个腿我就治不了。
不管你女儿是大学生还是普通农民,在我们医生眼里都是病人,能治,我肯定会尽力治的,可我治不了的病,你非要我治,那才是耽误了你女儿的病情,你女儿还年轻,好好治疗才不会影响以后正常行走。”
“妈!妈!”柳芸尖叫了起来,“带我去县城治腿!我不要成瘸子!”柳芸惊恐地哭起来。
她是要读大学的人,她有光明的未来,不当能瘸子。
柳寡妇也被医生的话给吓到了,可她一个女人,一遇到大事儿就没了主意。
“芸儿啊,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啊!要不,要不……我叫上张军吧,他是你男人,你还为他生了孩子,你现在遇到这种大事儿,他不能不管你啊!”柳寡妇哭丧着脸,搓着手道。
柳芸连连点头,“妈,快去找他来,送我去县城城的医院,我的腿不能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