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开始还以为云绮家里很有钱,才会舍得给家里女儿买这华而不实的自行车,现在听柳芸的话,事情竟不是这样的啊!
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嚯嚯家里的钱去买辆自行车,这就不单单是败家的行为了,而是不孝啊!
为了买漂亮车撑面子,不顾亲人死活,在这群淳朴的老百姓眼中,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过错。
一瞬间,众人看向云绮的眼神就由羡慕变成了鄙夷。
柳芸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她就是要在大家伙儿的面前揭穿云绮的真面目,看她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炫耀。
云绮却根本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反而是不紧不慢的道:“你算是张家的什么人呢?”
柳芸一噎,眼睛一瞪道:“我、我、我不是张家的什么人,但我是红星村的人,总不能看着你一个外来的知青欺负村里人吧?”
“哦……原来你不是张家的什么人啊?”云绮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是张家未来的儿媳妇呢,跳出来为张老汉和李翠花打抱不平。”
“你——”柳芸没想到云绮居然一反常态,变得这样咄咄逼人。
“我就是仗义执言,云绮,张军为你而死,张叔和李婶儿对你就像亲闺女一样,你怎么能自顾自己快活,不顾他们死活呢?”柳芸嘴一张,又开始了一番自己的说辞。
周围人“哇”的一声,都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云绮,甚至还有人往后退了两步,似乎云绮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看不出来啊,这小姑娘漂漂亮亮的,居然心肠那么歹毒!”
“听见没有,人家儿子而她死了,人家里还待她跟亲闺女一样,她竟然忘恩负义不管人家老两口!”
“说不定买车的钱都是人家老两口的!”
“哎呀,城里来的知青都是白眼狼,不能对他们好!”
“也不能这样说,大多知青还是好同志,像这样的女知青只是少数而已。”
“这样的人放在前头那些年,是要被抓起来批判游街的!”
……
众人义愤填膺,自以为是地谴责着云绮,对着云绮指指点点,唾沫星子差点就要飞到云绮身上来了。
若是前世的云绮肯定会害怕,会竭力争辩,会吓得起来。
可现在的云绮,只是目光凉凉的从这些围观群众身上扫过,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一群跳梁小丑。
活过一世,她早已经明白什么是人言可畏。
可人言可畏是因为你在乎“人言”。
若是将他们当空气,就没有什么是值得“可畏”的。
“柳芸,我真要给你鼓掌了。”云绮说着,果然“啪啪”的拍了两下,嘴角的冷笑绽开:“不愧是未来的大学生,果然能说会道,说完了吗?说完我走了。”
柳芸有些傻眼。
为什么云绮不生气?不为她自己分辨?
“云绮!你这是承认了吗?!”柳芸不甘心的追问道。
云绮打了一下铃铛,“我承认什么了?我不就用自己的钱买了一辆自行车么?没偷也没抢更没招惹谁,你非要跳出来把我编排得十恶不赦,是想做什么呢?”
“我知道,你家穷,你妈一个寡妇养大你不容易,你家给你买不起自行车,所以你嫉妒我。”
“我其实也很可怜你的,村里的婶子们都说,你妈一个寡妇,肩不能挑背不能扛,你们母女俩的日子却还过得很滋润,都全靠村里的那些老爷们时不时去你家——帮助你们母女俩。”
“现在柳芸同志你已经考上大学了,也该让你那寡妇妈歇歇了。再说她也这么大年纪了,哎……名声多不好。”
不就是说点大实话嘛,谁不会呢?
云绮这几句话,就等于是指着柳芸的鼻子说柳寡妇为了养活女儿,跟全村男人睡觉,换母女俩的口粮。
事实上也差不多。
所以村里的婶子们最看不起最痛恨的就是柳寡妇,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是柳寡妇跟哪个男人又有点什么事儿。
前世云绮可听了不少八卦,可她那时候只是可怜柳寡妇母女俩的遭遇,还时常劝婶子们嘴下留情。
还好柳芸挺争气,居然考上了大学。
这才让柳寡妇在村里人面前再次支棱了起来,也没人再拿柳寡妇曾经那点事儿在背后说道了。
云绮的话戳到了柳芸的心窝子,在场的人又有谁听不懂呢?看向柳芸的眼神也立即一变。
那种审视、玩味又带点子鄙夷的眼神,柳芸几乎是从小看到大。
她恨极了这种眼神。
“你胡说!”柳芸激动了起来,看向云绮的眼神充满了怨毒,眼睛里也飞快的蓄满了泪水,那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样子,倒是让人心生几分不忍。
“我妈才不是那样的人,都是你们这些贱人在背后乱嚼舌根,你们不得好死!”
柳芸指着云绮咒骂了起来,云绮却歪头笑着道:“怎么了,你这就生气了?我可没说假话,大伙儿不信随便找个红星村的人问问,柳寡妇的风流韵事能跟大伙儿说个三天三夜。”
“我跟你拼了!”柳芸脑袋嗡的一下,血往上涌,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只想撕碎云绮那张破嘴!
考上大学之后,连日来的风光,已经让她忘记了曾经的耻辱,可她那张完美的面具,就这么被云绮毫不留情的撕扯了下来。
众人果然被“柳寡妇的风流韵事”给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许多人真的在心里生出个念头要去找红星村的人打听打听这事儿。
现在谁还关心之前柳芸“控诉”云绮的事儿。
不管什么时代,桃色新闻,那都是最重磅的八卦。
柳芸朝着云绮冲过去,张牙舞爪的就要去扯云绮的头发,抓云绮的脸。
女人打架都是这么两招。
云绮只觉得有些可笑。
前世的柳芸可一直都端着她那高人一等的架子,做出那温柔娴静的样子,时时都在云绮面前展示自己的优越感,明里暗里讽刺云绮太泼辣,没有女人的样子。
瞧,现在她不就是那泼妇的样子吗?
果然火落到谁身上,谁才知道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