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很快给了答复,镖局的管事不敢替东家做决定,索性直接请了东家见她。
地方约在了沈栀意自己的铺子,永兴记。
沈栀意坐在雅间里等了一刻,房门被敲响。
“请进。”
随着她话音落下,门被推开了。
一个一身利落短打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并没关门,很规矩的朝沈栀意抱拳。
“在下褚云青,见过沈大小姐。”
沈栀意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的姓氏,“阁下姓褚,是前朝褚将军后人?”
褚云青爽朗笑笑,“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褚家。”
昔年北关王萧铁成进犯大梁,正是褚将军领兵,缠斗三年有余,击溃敌军,粉碎北关王进犯意图。
之后,北关三十六部落再无凝聚之力,萧铁成死后,北关再无进犯之能。
可以说,是褚将军保了大梁北境六十年安稳。
沈栀意每每看到这段历史,对褚家都肃然起敬。
“自然记得,每个大梁人都该记得。”
“只是没想到,有缘能见到褚家后人。”
褚云青摆了摆手,“不提也罢了。”
沈栀意伸手,“褚先生请坐。”
褚云青被这称呼叫的愣了下,“沈小姐还是叫我名字吧,我是粗人一个,当不起先生二字。”
沈栀意见他是个爽快人,“您看着比我大些,唤声褚大哥,不介意吧。”
褚云青也没想到,她竟然是个不拿架子的大小姐的。
“哎哟,那可是我占便宜了。”
沈栀意不再废话,让人上了些酒菜,便直接问了。
“褚大哥,镖局是遇上什么事了吗?怎么忽然想南下?”
褚云青对她印象不错,索性也不瞒她。
“生意的确是不好做,除此之外,我也不太想继续待在京城了。”
“这儿,乱的让人心烦。”
沈栀意明白他意有所指。
京城局势越来越复杂,皇上的病虽然好了,但依旧没恢复早朝。
六部及地方的折子,多半留中不发。
但大家都明白,这也只是个好听的说辞,大量奏折都积压在尚书省,能不能到皇帝手里都难说。
政事懈怠,却要户部工部连同东厂,共同修建承欢阁。
沈栀意觉得,褚云青大概是看不下去,又无能为力。
索性,远走南下。
“我信褚大哥,也和你交个底。”
“这条通路是我向南陈换来的,走这条路,只能挂南陈的旗。”
“我也想找个靠得住的合伙,南陈能保我多久说不好,我得尽快有自己的人,自己的船,挂自己的旗。”
褚云青瞬间明白。
南陈在京中作为,他也有所耳闻,听着就是捞偏门的,沈栀意不信他也不奇怪。
“我也正有此意,既然决定做这生意了,指望别人不行。”
“沈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手头有人,但本钱不多。行商跑商的人手,不用你操心,你能给我多少分成?”
沈栀意在来之前就有成算了,“货物本钱,雇船,维修这些银子我出,人归你管。”
“我们三七分账,我七你三。”
褚云青有些为难,“养人也要花不少银子呢。”
沈栀意沉吟片刻,“看你的面子上,人手的月例银子我出。”
褚云青当即拍板,“行!”
“我褚云青,跟沈小姐干了!”
沈栀意当即写下契书,两人签过,就算定下了。
“褚大哥,我的身家性命,就托付在你手上了。”
她目光晦暗不明。
褚云青后知后觉,她一个侍郎家未出阁的大小姐,就算经营私产,京城内的也够了。
这些大户人家,最喜欢的不是收购良田吗?
这位沈大小姐,为什么要费力气跟他合伙,水上行商?
沈栀意看着他有些发愣的表情,“褚大哥,怎么了?”
褚云青手里拿着契书,也看着她,现在问好像也来不及了,契书都签完了。
“沈大小姐,你,第一批货想运点什么啊?”
沈栀意勾起嘴角。
“银器。”
褚云青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银器?那东西不是官府管制吗?”
沈栀意道:“我开了家银楼,里头卖银器。”
“走水路,将南边定的货送去,有什么问题?”
褚云青直觉不太对,但也说不出哪儿不对来。
就听沈栀意接着说:“南下的船只不能放空回来,那不划算。”
“晚些时候我让人将货品单子送去镖局,除开我铺子里要的丝绸布匹、煤炭和香料之外,还要买什么,去哪儿买,都列好了。”
“褚大哥替我的人压阵,把东西安全带回来就好。”
褚云青点了点头,“好。”
沈栀意送走他,晚舟便进了雅间。
“小姐,都准备好了。”
沈栀意点了点头,“没人发现吧?”
晚舟道:“咱们熔炼的量小,没人注意。”
沈栀意对银楼一直都不太放心。
自从和慕枫的婚事办不下去,她就起了离京的心思。
最近,她越来越着急这件事。
连沈雨瑶都明白过来,她嫁给季承羡是最好的选择,别人迟早也会明白。
若是时鹜寒处理好了秦家的事,季承羡腾出手来,真讨到了赐婚的圣旨。
沈栀意不敢赌自己在时鹜寒心里的重要程度,她怕到最后,她必须要欢欢喜喜嫁给季承羡。
季承羡不是江宥齐,不会主动把她送给时鹜寒。
可时鹜寒会放手吗?
若他其实毫不在意自己生死,奸情曝光,丑事大白。
沈栀意不敢想自己会处在什么境地里。
何况,她也不想嫁季承羡。
都已经活了一辈子,嫁过一次人了。嫁人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婚后的日子,哪里比得上天高海阔的自由。
药铺开起来了,假死药也准备好了。
剩下的就是转移钱财。
大梁境内,官印都烙了官印,只能从官道走,还容易被查。
重要的是,她若是让镖局压着东西往南运,也太容易被发现。
换成银票的话,即便是大梁境内通兑的银票,等她金蝉脱壳到了南方,一拿银票去兑换,就会被发现。
于是,她想了个办法。
借开铺子的名义,开了间银楼,日常做生意。
私下里却把银子融成了银器,借银楼生意做掩饰,利用这条线,将银器送去南边囤积好。
她对陈铎之的期望不高,只要在挂南陈旗子的期间,能将银子运出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