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本来一身倦怠，看见这一幕，人都清醒了几分。
许氏这位母亲，可真是中气十足。
这一嗓子，让院子里来吊唁的人都看了过去。
沈成林想跑出来拦，却被许氏两个弟弟给挡住了。
老婆子哭的撕心裂肺，凄怆痛苦，“我苦命的女儿啊！操劳半生，死得不明不白啊！”
“沈成林他仗势欺人，要我全家都不好活哟！”
沈成林急得不行。
他早上才派人去户部告假，说家中白事，不少同僚都看在同朝为官的份儿上过来吊唁。
这要是让许老婆子泼了脏水，他还怎么做官。
“你别胡说！”
“昨夜请了大夫，说她是自戕！”
许老婆子指着他，嘶吼：“你承认了，你承认苛待发妻！”
“我女儿跟着你过苦日子都没起这样的心思，现在日子好了，怎么会自戕！”
“分明就是你！是你害死我女儿的！”
沈成林咬着后牙，满脸不忿。
他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娶了许氏，没钱就算了，还没用。
现在死了，还要给他找麻烦！
沈栀意正看热闹时，陆嬷嬷忽然走到她身边，附耳低声说：“小姐，后院有动静。”
沈栀意看向她，默默从前院退了出去。
两人回到东院厢房，屋里绑着两个年纪不小的奴婢。
两个都是许氏的陪嫁。
一个名唤杜嬷嬷，原先是许氏的管事婆子。另一个名叫成柳，和许氏年岁相仿，在外头成了家，依旧在许氏身边贴身伺候。
陆嬷嬷指着她们道：“护院发现她们的时候，都已经收拾好东西，正要跑呢。”
“老奴让人顺着追了出去，外头是成柳的男人在接应。她们商量好，要逃去外地。”
沈栀意目光扫过她们，“许氏虽然死了，可沈家又没倒，你们跑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都默不作声。
沈栀意眼神冷厉，“昨夜我是怎么审的人，你们应该见识过了。”
“现在不说，一会儿上了板子，你们就没嘴说了。”
杜嬷嬷忽的爬向沈栀意，“大小姐，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饶了我们吧。”
陆嬷嬷不悦的一脚将她踹开。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大小姐问的是这个吗？”
成柳咬了咬后牙，“大小姐，我们实话都告诉您，您能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沈栀意看向她，“我不喜欢讨价还价。”
“你们现在说，或许有希望，若不说，那这辈子都不用开口了。”
成柳看了眼杜嬷嬷，“嬷嬷，我外头还有丈夫有孩子，我不能死。”
“你别怪我。”
“大小姐，夫人是被老爷害死的！”
“甜汤里，有朱砂。”
杜嬷嬷脸色灰败，伏在地上不再动弹，显然，她也是知道的。
陆嬷嬷脸上还带着怀疑神色，“你们俩跟着许氏多年，知道甜汤有异，怎么不拦着？”
杜嬷嬷声音苍凉，“当时若知道，怎么会不拦着呢。”
“二小姐还在旧宅，夫人死了，谁会管她死活？”
成柳闭了闭眼，狠心道：“我们也是看见夫人不对才明白过来的，老爷……老爷他不是第一次了。”
陆嬷嬷皱眉，“什么叫，不是第一次了？”
成柳看向沈栀意，眼中复杂千万，明明没说什么，沈栀意却懂了。
“我娘，也是这么死的，是吗？”
杜嬷嬷叹了口气，“都是报应啊。”
沈栀意眼中闪过厉色，“怎么突然就肯说了？”
成柳道：“您昨夜审过了所有人，却还派人盯着我们这些夫人身边的旧人，想也知道，您不死心。”
成柳郑重的朝沈栀意磕了两个头，“大小姐，奴婢知您一言九鼎。”
“我们将当年的事儿都告诉您，您能不能日后多照拂二小姐？”
“她疯疯癫癫人事不知，对您不会再有危害了。”
沈栀意被她二人注视着，沉吟良久。
“尽心尽力照顾她，我做不到。”
“但我会让人看顾她，起码，不会不闻不问。”
成柳松了口气，扯了扯杜嬷嬷的袖子，“你快说吧。”
杜嬷嬷从地上爬起来，跪坐着，半点心气都没有了。
她开口道：“其实，二小姐的年纪，不是十六，是……十七。”
“前任陆夫人还没去世之前，老爷就和夫人……许氏。”
“就和许氏有了私情。”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许氏珠胎暗结，藏不住了，正好那时候老爷埋怨陆夫人母家有权优势却不肯帮衬，于是下了毒手。”
陆嬷嬷皱眉，“怎么会呢？许氏明明过了两三个月才进门，之后很久才有了沈雨嫣啊？”
杜嬷嬷瞟了她一眼，心虚道：“是我给她出的主意。”
“为了避免惹人闲话，先把二小姐放在外头养着。让许氏进府之后，伪装了一段时间，再假做有孕。”
“小孩子长得快，若不是日日在跟前，只差一岁其实看不出什么。”
“许氏进门后，又找了借口将府里的旧人换了。陆夫人身边的老人，就只有你陆嬷嬷一个人。”
“许氏一个正头夫人，想避开你一个，再简单不过。”
陆嬷嬷细细思索，她似乎是没怎么见过沈雨嫣小时候的。
而且那时候沈栀意年纪也小，沈成林和许氏几乎不管沈栀意，照顾沈栀意的担子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许氏虽然不管沈栀意，但也不曾克扣吃穿用度。沈栀意也争气，几乎不太生病。
这么想来，沈栀意年纪小的那些年，她几乎一年年的看不见许氏，更不要说沈雨嫣了。
“我，我可真糊涂啊！”
沈栀意握了握她的手，“嬷嬷别自责。”
她看向杜嬷嬷，“因为她自己心虚怕沈雨嫣的年纪被发现，所以才没对年幼的我动过手，对吗？”
杜嬷嬷沉默着点了点头。
只是后来，他们谁都没想到，沈栀意被陆嬷嬷教的那么好。
才十二岁，就将生母私产抢到了手里。
许氏再后悔，却也来不及了。
沈栀意心里发苦。
母亲的死，她从不敢多想。
她宁愿相信父亲只是负心薄幸，也不想恶意揣测。
可现在，事实全摆在了她面前。
她的母亲，就是父亲害死的。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