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谢道简,凌枕梨的眼眸都亮了几分,裴玄临看出她好奇谢道简的复杂身世,对此感兴趣,于是问她。
“你是好奇为什么陈将军的继子为什么不随陈将军姓陈吧?”
“好奇。”
凌枕梨想知道分开的这些年,谢道简都发生了些什么,而她想听,裴玄临就愿意讲给她听。
“惠后出身屠户家,是当今圣上在做皇子时,微服私访路上遇到的,后来把她接进了宫里,而惠后一家也因此被接到京中,陈将军只能与老家相好的谢夫人分离,两个人分开以后,陈将军到战场上立功,而谢夫人婚配生子,但陈将军一直没忘记她,也没娶亲,在谢夫人和离之后,他还把谢夫人带着她的儿子谢道简一起接回了京中,陈将军无比疼爱谢夫人,凡是她的话,无有不从,自然爱屋及乌,宠溺谢道简,让他继续随母姓。”
凌枕梨只知道谢夫人的事,并不知道陈将军的事。
听裴玄临道来,才发觉谢道简在京中过得很好。
如果不是舞阳长公主害凌枕梨家破人亡,或许有天谢道简功成名就,也会回去娶她,她与谢道简也能成就这样一段良缘。
可惜……
裴玄临见凌枕梨不知在想什么,便为她夹菜,把她从神游中拉回来。
“殿下,妾刚刚出神了……”
“想陈将军与谢夫人十分恩爱吗?”
“是。”凌枕梨扯出了一个笑容。
算了,如今裴玄临待自己极好,还是珍惜眼前,和他继续把夫妻和睦演下去。
裴玄临不知凌枕梨心里在想什么,光顾着和她更进一步。
“你我也应如此,阿狸,以后不要一口一个殿下了,私下里你就唤我三郎吧,咱们两个人是夫妻,不仅要互敬互爱,更要再亲密些。”
“三郎?”凌枕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这就好。”裴玄临满足地笑了笑,而后又踌躇道,“你那日见到的金安公主,到时候也会去参加宴会,你离她远一些,以免起争执。”
“金安公主身边的那位公子是何人?我瞧着他与金安公主举止亲密,不像是一般的关系。”
凌枕梨好奇道,那日她见金安公主和裴玄临都很听他的话,不禁好奇他的身份。
结果裴玄临瞬间变脸,冷漠地回答:“他吗,前太孙杨承秀,原本你要嫁的人就是他。”
一听这话,原本该惶恐请罪的凌枕梨换了个法子对付裴玄临,她娇纵地把头一扭,一副生气的模样,不理裴玄临了。
果然如她所料,裴玄临吃这一套,他立刻软下声音。
“阿狸,我错了,我不该拿此事开玩笑,我这不是为了娶你把他的位子抢来了吗,别跟我置气了。”
“刚刚还说我是你的妻子,互敬互爱,说完立马拿我取乐,殿下,可真是说到做到。”
凌枕梨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裴玄临见了心疼,忙抱住她:“我不好,我不好,娘子怎么罚我都行。”
凌枕梨终于被他取悦到,傲娇地笑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
*
长公主府
天色入暮,萧崇珩带着裴禅莲姗姗来迟,裴禅莲本以为回到长公主府,萧崇珩好歹会跟她演一演恩爱夫妻,结果一下马车他扭头就走,根本就不等她。
气得裴禅莲继续坐在马车里,也不下车。
“公爷,郡主还在马车里没出来呢,要不回去接她吧?”贴身随从伴鹤劝道。
萧崇珩不听,自管往前走,冷漠道:“她非说要来,来了又不下车,爱在车上待着就让她待着。”
“话不能这么说啊公爷,一会儿见了长公主,恐怕要问起郡主去哪了。”
“母亲爱问便问,裴禅莲是她侄女又不是我侄女,况且这桩婚是她捅的篓子,再逼我,就让她侄女改嫁大哥去。”
话音刚落,裴神爱便从屋里走出来,神色凝重地看着萧崇珩。
母子二人目光相接,空气瞬间凝滞。
僵持许久,裴神爱抬手,斜眸看向贴身宫女,让宫女去请柔嘉郡主进府,紧接着,让萧崇珩随她到书房谈话。
萧崇珩虽有不耐,还是跟随母亲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萧崇珩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母亲。”
裴神爱没有理会,自顾自坐下。
“你刚刚在外头又说什么疯话,也不怕让人听见,你哥哥的事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吗。”
“母亲明知道我不喜欢柔嘉。”
“她是你的妻子。”
“大哥的父亲也曾是你的丈夫。”萧崇珩冷眼看着裴神爱。
裴神爱一怔,随后冷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当年为了向文帝投诚,嫁给大哥的父亲,文帝的堂侄,但您厌恶他,也厌恶跟他所生的儿子,为了毁掉大哥的仕途您不惜废了他的双腿,还有,明明大哥喜欢柔嘉,你却偏要把柔嘉塞给我,如今还说柔嘉是我的妻子?你想让我爱重柔嘉,可你忘了,你也一样不尊重你的丈夫。”
“放肆!”
裴神爱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难不成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把那青楼里养的妓子带回家,娶做正妻吗!让全天下人都笑话我舞阳生了你这么个色迷心窍的儿子!”
萧崇珩丝毫不惧,立马顶嘴:“您当年与祖慧和尚的事不也闹得满城风雨吗,如今倒批判起儿子来了。”
说完还觉得不过瘾,补上一句,“我如今的行事,您看在眼里,不应该觉得我是最像您的孩子吗?”
裴神爱气的要发疯,后悔怎么生了萧崇珩这么个逆子,专门跟她对着干。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我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我在大哥眼里都成什么人了!当初柔嘉要是有孕,那孩子生出来是称我为父还是称大哥为父?”
两个人争吵间,突然传来了匆忙的敲门声,门外小厮喊柔嘉郡主跟大公子起了争执。
裴神爱听完狠狠剜了萧崇珩一眼,萧崇珩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面带讽笑。
“母亲,咱们赶紧去看看您的好侄女吧,免得她跟大哥哥动起手来……也或续上缘分。”
“你个孽障,还不给我闭嘴,等回头我再收拾你!”
裴神爱警告完萧崇珩,立刻起身往外走。
好戏不看白不看,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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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珩跟在裴神爱后头,准备看戏,又被裴神爱瞪了一眼,稍作收敛。
杨崇政的腿伤是参军打仗时落下的,虽然严重,但不至于落下残疾。
裴玄临的父母死在文帝手上,血海深仇,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姓杨的人,虽然不少人知道杨崇政并不是真正的杨家人……但是既然他姓杨,就极有可能被太子一党清除。
所以裴神爱命他必须装成残废,表面上看是厌恶他,断送他的仕途,实际上是为了防止太子一党清扫杨家势力时把杨崇政给顺手解决掉。
但在几个月前,萧玉真的及笄宴上,裴禅莲醉酒,将在自己房中换衣裳的杨崇政错认成了萧崇珩,杨崇政本就爱慕裴禅莲,两人意乱情迷促成熟饭,然而……
来请裴禅莲下轿的人是裴神爱的贴身宫女,裴禅莲也不敢再使小性子,只好下了裴神爱给的台阶。
刚走到前院,便遇上了正要出门的杨崇政,杨崇政记得裴禅莲说过大庭广众下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于是装作没看见,让侍从推着他绕远离开。
结果被裴禅莲叫住。
“杨崇政!”
侍女们原地等候着,裴禅莲一个人上前,似乎是询问杨崇政见到她为什么不问好,一开始还算是和气,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吵了起来。
裴禅莲恶狠狠道:“你上次在国公府欺辱我还嫌不够吗!”
杨崇政冷笑:“不是郡主您让我留下服侍您吗?如今倒是倒打一耙说我欺辱您?那我离您再远些吧,明日我便离开京城,回我封地去。”
说完杨崇政就要离开,裴禅莲又叫他站住。
“怎么,我说不得你了吗,这才说几句你就要走。”
“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没必要一直在这听郡主您骂我吧。”
“你走了真的就不再回来了?”
“不再。”
“你舍得我吗?”
杨崇政回头,冷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萧崇珩不爱我,我只有你了。”裴禅莲故作悲戚,利用杨崇政的爱意。
她说完扑倒杨崇政的怀里,而杨崇政也紧紧抱着她,两个人这幅难舍难分的模样,被急匆匆赶来的裴神爱和萧崇珩看了个一清二楚。
“母亲,有情人是拆不散的。”
萧崇珩别有意味地笑了笑,冷眼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跟大哥搂抱在一起,想要趁机让裴神爱同意和离,让裴禅莲改嫁。
“你若好好对待柔嘉,她怎么可能跟你大哥还有接触。”
萧崇珩又笑了。
“那我们走着瞧好了,母亲,您可别偷偷把大哥调离京城,您要是那么做了,柔嘉恐怕要追着去。”
面对儿子不停地冷嘲热讽,裴神爱终于火冒三丈:“你再敢多嘴我就叫人把你舌头剪下来,过几日的马球会上,你好好在柔嘉身边待着,要是再给我耍花招,我就把你在郊外建的塔楼给你拆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头藏了什么。”
说完,裴神爱挥袖而去。
她的威胁十分奏效,萧崇珩瞬间笑意全无。
母亲说的塔楼,是他在京郊的怀明寺里重金修建的,里面供奉着他与凌枕梨未出世的女儿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