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曾家小公子,晏迟冷处理,继续念书。
他学业竿头日上,连严举人都侧目,私下与娘子道:“迟哥儿之悟性,远胜同龄人。”
章大娘子诧异,思索片刻,问:“与沅嘉相比,如何?”
严举人蹙眉,捋了捋胡须:“……还得再瞧瞧。”
章大娘子:………
严举人起身去书柜抽屉里,寻了一幅楷体字帖,下午小测后,严举人将这幅字帖送给晏迟。
今日功课,描大字。
晏迟拱手礼过,这才接过字帖。
“今日所学文章也不可落下。”严举人道。
晏迟恭敬应是。
严举人垂眸看着他,少年低眉敛目,温良端方。
晏迟聪慧,好学,刻苦,难得的是有一颗玲珑心,当初拜师,便可见周全。
严举人自问苛刻,也挑不出晏迟一处不是。
他收回目光,抬脚离去。
一旁的严汝青夸张的吐出一口气,“每次先生在侧,我都不敢松懈。”
严抱贞摇头晃脑道:“先生威严日深,我等不敢造次。”
晏迟忍不住笑,他收拾笔墨,将字帖妥善放书箱。
严汝青送他离去。
晏迟回家后,沈氏在家,“你去做功课,娘来喂鸡。”
晏迟笑应,他放下书箱,脱去青衫,换了一件旧外袍。
深秋时节,天气有些冷了。
晏迟拿出字帖,没有忙着描,而是仔细观察每一个字的起笔,走势,结构。他心中将每一个字解构,再组合。
沈氏见他虽未动作,但神情严肃盯着字帖,放轻手脚做事,唯恐打扰他。
半晌,晏迟提笔描字,初始还有些许生涩凝滞,但渐渐地,笔画顺畅,行云流水。
待他搁笔,天色深青,无边夜色即将袭来。书桌旁一星灯火悠悠映着他面庞。
沈氏递给他一方热帕,“擦擦脸,醒醒神,就吃晚饭了。”
她进小厨房端出白粥,又将铁锅里温着的卤猪头肉取出,伴一碟脆口小咸菜。
“往后娘莫等我了。”晏迟道。
沈氏给儿子夹肉:“娘又不饿,这会儿吃晚饭正好。”
随即,沈氏又道:“我观你描字流畅,可是有进步了。”
晏迟点点头,“这幅字帖,是散学前先生与我的。”
他猜测严举人是从他之前字迹中看出问题所在。
学问也好,练字也好,更多在于学生悟性和刻苦,半点懒也偷不得。
夜深了,东厢房亮着灯,晏迟过了一遍文章,开始背诵,最后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他将描好的大字呈上,严举人细细看过,沉吟道:“尚可。”
严抱贞几人见严举人夸赞,歇息时拿过晏迟描的字,一阵静默。
严汝青抱头趴回桌上,俊秀的眉眼耷拉着:“迟哥儿,你进步的速度叫我害怕。”
严抱贞附和,“我压力好大。”
程沅嘉眼中闪过兴味,仔细看过之后,指出几处不足。
晏迟受教,两人凑在一处探讨。少顷,晏迟磨墨,程沅嘉提笔蘸墨书写。
严汝青和严抱贞一扫颓废,积极凑上去瞧,严抱贞摩挲下巴,“单看迟哥儿的字迹不觉,对比嘉弟的大字,迟哥儿真是纯善温良了。”
晏迟盯着程沅嘉的字迹,起笔,行笔,收笔,无一不透着锐意。
严抱贞看的心痒,“字帖与我用一下。”
他回自己坐位,提笔书写,其他三人旁观,严汝青笑道:“贞哥的楷体写出行书风格。”
严抱贞搁笔,得意昂首,“怎样,颇有本人风格罢。”
晏迟看看字迹,又看着严抱贞,心说字如其人这说法,还是有迹可循的。
严汝青也嚷嚷着露一手,虽然严汝青和严抱贞对晏迟称赞不已,但事实上,二人所学甚久,对字体的把控,自己风格都胜过晏迟。
严汝青的字体灵秀逼人,很是漂亮。晏迟当初刚至讲室,严汝青誊抄文章与他,晏迟就被那手漂亮的楷体惊艳了。
他借过三人字迹,在书桌上与自己字迹对比,严汝青等人见状,晓得他在感悟,纷纷噤声,不敢打扰他。
抱贞师兄字体洒脱典雅,沅嘉师兄字体锋芒锐利,青哥字体灵动。
那他呢?
稳重端方?
晏迟敛目思索,脑中浮现字帖,将每一个字的字体再次解开,脑海中模拟书写。
起笔,行笔,收笔。
每一笔庄重,求稳,挑不出错。但晏迟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呢?
晏迟回神,只觉腹中空鸣,才觉已至午后,严汝青等人正在小测。
严举人看了晏迟一眼,“随老夫来。”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讲室,晏迟被管家全伯带去食舍,备着他的午饭。
晏迟心中一暖,拱手礼道:“多谢。”
全伯避开不受,“迟哥儿忒客气,用了饭就去老爷书房。”
晏迟应声。
他确实饿了,多亏礼仪规矩束着,否则早狼吞虎咽。饶是如此,他进食速度也比平常快。
饭后,他歇息片刻,用了一碗红豆饮子,这才起身去书房。
严举人正在书案后阅书,见晏迟来,开门见山道:“昨日与你字帖,你用过之后可有感悟。”
晏迟沉默,少顷摇头:“学生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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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严举人将手边的字帖给晏迟,共三幅,行书,草书,还有隶书。
行书飘逸,草书狂放,隶书粗犷。
晏迟默了默,迟疑问:“不知先生用意是?”
严举人言简意赅:“悉数带回,描大字。”
晏迟:………
之后数月,晏迟除却文章,每日大半功夫都在描各种字体的大字。
严抱贞等人也时时指点,晏迟颇有所得,不觉练字乏味辛苦,愈发有兴致了。
转眼腊月初五,晏迟再次将昨日功课呈上,严举人看过之后,给他两幅前朝大家的楷体字帖。
晏迟谢过,初六一早再来严家时,严汝青兴冲冲对他道:“迟哥儿,我阿兄回来了。”
不等晏迟细问,严汝青主动道出:“昨日散学后,你前脚刚走,我阿兄后脚就回了。”
晏迟笑叹:“这可真是不凑巧了。”
“无妨无妨。”严汝青摆摆手,双眼笑如弯月,“我阿兄此次归家,为着翻年县试,暂时不回书院了。”
“或许他还能指导我们一下呢。”严汝青畅想。
晏迟犹豫:“汝中哥县试在即,估摸忙着备考。”
“他才不忙呢。”严汝青哼哼。
晌午,严汝中一袭蓝袍,头戴纶巾,来食舍寻他们,声响如钟:“午饭吃甚,有无我爱吃的。”
他翻年才及冠,面如美玉,长眉凤眼,轮廓分明,打眼望去,他与严举人眉眼六七分相似,再瞧却是不像了。
盖因他眼睛太亮,灵秀有神,严举人是静默的山,严汝中是洒脱的风。
严抱贞笑:“糟青鱼干,煮豆子,豆腐汤,没甚你爱吃的。”
严汝中撇嘴,他越过严抱贞,行至晏迟跟前,左右偏头望了望,忽而伸手,揉揉晏迟的脑袋,“跟从前差不离,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晏迟腼腆笑:“汝中哥好。”
“嗯嗯,我很好。你好不好?”
晏迟郑重的点点头,道:“我好的,严家上下都待我好。”
“呆小子。”严汝中哼笑,他取了饭菜同师弟们一道吃,饭后一道午睡。
下午,严汝中亲自搬桌子入讲室,落在后位。
严举人看见他在,气的眉毛跳了跳,严汝中笑盈盈回望,伸手不打笑脸人。
严汝中并没有即将科考的紧迫感,十分乐于指点师弟们。
严举人离去后,他从抽屉翻出两套考卷,分别搁在严抱贞和程沅嘉桌上,随即变戏法的从袖中抽出一支香,点燃。
“喏,限时作答。”
严抱贞和程沅嘉肃了脸色,严汝青茫然,晏迟在短暂惊讶后,收敛神色。
翻年下场科考的,应是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