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过坍塌的穹顶,在满地狼藉中勾勒出诡异的轮廓。
安素晚迎着腐烂的臭味向着挂满蜘蛛网的墙角处走过去,她伸手从烛台上取下半截蜡烛,拂去蛛网,借着蜡烛的微光,看清砖面刻着一些扭曲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图腾,又像是被血浸泡过的符咒,但被人刻意损毁了。
诡异的是,来人并未毁掉整个墙面,只是很有耐心的,工工整整的,只刮掉了每个符号的一角。
安素晚蹙了蹙眉,上前几步,用指尖去触摸被刮掉的符号一角,却发现墙面不是想象中的青石,而是触到一团黏腻的东西。借着微弱的烛光低头一看,指尖沾着暗红的干涸痕迹,像是陈旧的血渍。
突然有人按住她的肩膀,玄色衣袍斑驳的墙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当心。”阮予墨的声音混着穿堂的山风传过来,将她猛地拽到一旁的石柱后。
脚下的地砖突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整座宫殿仿佛都在震颤,暗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像是有什么机关正在启动。
安素晚回头望向墙上那些扭曲的符号,竟发现那些符号诡异的扭动起来,露出密密麻麻的针孔,而方才站立的地方瞬间扫出数千枚密密麻麻的泛着幽蓝微光的毒针。
安素晚惊魂未定,猛的转回头,整个人隐在巨大的石柱后。
阮予墨忽然从她手中取过半截蜡烛,向身后石柱照过去,安素晚顺着烛光看向身后的石柱,凉意顺着后颈爬了上来。
坚硬的青石石柱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抓痕,交错纵横,深深嵌进砖石里,有的痕迹末端还凝结着褐色的血痂,她好像能看到那些绝望的面孔,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捂住唇瓣后退半步,却撞进阮予墨怀中,抬头望见他紧抿的薄唇,同样紧紧盯着那些抓痕,瞳孔里映着月光,却冷得像淬了毒的刀锋。
“这里有尸体。”郑景行的声音从梁上飘下来,刚刚听到机关声响后,情急之下,他跃上高大的房梁躲避。
安素晚和阮予墨双双抬头看过去,半空中,腐木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在月光里悬浮成一片朦胧的雾,郑景行正趴在房梁上仔细辨认着什么,片刻后,他说:“这人应是情急下爬上来的,他手下刻着半行小字,像是匆忙间留下的警告,写的是‘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大孓。。。’,写了一半,不知‘大孓’是什么。”
他一手拎着那具尸体从梁上轻身落在青石石柱后。
一阵恶臭味猛的灌进鼻中,安素晚背过身干呕起来。
郑景行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歉然说:“对不住啊斩星姑娘,我。。。我去别处查看。”
说着,他便要重新抓住尸体离开。
安素晚朝后摆摆手,胃中一阵阵反酸,强忍着说:“就在这吧,我也看看。”
郑景行犹豫片刻,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只得点点头。
低下头去仔细检查这具尸体,安素晚强忍胃部的翻涌看过去,这尸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衫,已经破烂一片,身上早已腐烂,皮肉上爬满密密麻麻的蝇蛆,脖颈处的伤口已发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十指指甲全部剥落,指节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应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头发蓬乱如杂草,几缕干枯的发丝垂落下来,那双半睁的眼睛凸出来,还能看到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与不甘。
安素晚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一般说道:“这是剧毒‘半步倒’。”
半步倒。
阮予墨猛的回头看向安素晚,沉声问:“能肯定吗?”
安素晚点点头:“确定。”
阮予墨看向郑景行,郑景行也看向阮予墨,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丝丝寒意。
又是半步倒,九渊惊雷阁极有可能和素水河面的刺客有莫大的关联,而前几日被人从大梁东宫劫走的那几人,是否也是被九渊惊雷阁的人救走的?
突然,黑暗中传来阴森的笑声,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擅闯禁地者,血祭此界!”
话音落下,烛火突然诡异地倒卷向天,玄铁烛台发出刺耳的扭曲声。
安素晚盯着地砖缝隙渗出的幽蓝雾气,后颈寒毛瞬间竖起。
“不好,快离开此地!”她话音未落,穹顶和地砖处纷纷传来齿轮剧烈转动的轰鸣,千百枚淬毒的弩箭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安素晚旋身甩出紫鸾鞭缠住横梁,借力荡向殿门。劲风擦着耳畔掠过,回头看时,方才立足之处已插满黑沉沉的箭矢,箭尾还在地面震颤。
阮予墨死死盯着朱红色大门,眼中有一丝不甘闪过。
北斗移梦阵再现江湖,极有可能和消失几年的师父有莫大关联,而线索如今近在眼前,若这般退出大殿,便离真相又远了一些。
不甘心啊。
“允安,快走。”郑景行见阮予墨似乎有意闯进紧闭的大门,急的大喝。
喝声裹挟着内力炸响,只见左侧墙壁轰然裂开,无数带着倒刺的铁链如灵蛇般窜出,瞬间将梁柱绞成齑粉。
阮予墨被困在大殿中。
安素晚猛的回头,见殿中央的蟠龙柱正在缓缓下沉,柱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那分明是失传已久的困龙阵,而阮予墨已经向着朱红色大门冲过去。
她蹙了蹙眉头,反手将紫鸾鞭缠住钢索荡了过去,另一只手揽住阮予墨的腰际,以极快的速度又借力重新返回殿门处。
“快走!阵眼要闭合了!”
郑景行在她落地瞬间挥掌震碎迎面而来的青铜大鼎,掌心被滚烫的铜壁烫得血肉模糊。
三人冲出殿门的刹那,整座大殿轰然坍塌,气浪掀飞漫天尘土。
这座藏在碎笺崖下的大殿,消散于无形。
而碎笺崖下所隐藏着的秘密,是比死亡更可怖的人心鬼蜮。
安素晚蹙眉松开阮予墨,大怒:“不要命了吗?愚蠢!”
她转头看向大殿废墟,声音清冷下来:“刚刚大殿倒塌前的阵法是前朝皇室困龙阵,梁上尸身所重剧毒是前朝半步倒,足见九渊惊雷阁不简单,他们能看到碎笺崖下的情形,开动机关,想来大批人马正在赶来的路上,奉劝你们二人尽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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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做傻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话落,她对郑景行和阮予墨拱手:“青山永峙,碧水长流,今日别过,他朝江湖再见。”
郑景行忙道:“我等同去大梁,斩星姑娘不嫌弃,可与我等同行。”
安素晚拒绝:“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同行,沉舟兄,多谢赠鞭情谊,别过了。”
不等两人回应,她已然足尖轻点崖边凸起的青石,身姿轻盈如燕,借着风势腾空而起,长发在身后肆意飞扬,宛如一只挣脱束缚的凤凰。
回首望向悬崖下逐渐变小的两个身影,抬手潇洒地挥了挥衣袖,落在碎笺崖上。
碎笺崖上的古松仍静静矗立在那里,再见时,却有恍如隔世的错觉。
夜幕如墨,一轮残月悬在悬崖边,清冷的光辉洒在崖顶的苍松古柏上,给它们披上一层朦胧的纱衣,山风掠过,砂石打着旋儿飘向深渊,惊起夜枭的一声啼鸣,在空旷的崖顶上回荡,很是凄厉。
安素晚在碎笺崖崖顶静静站着,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的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这抹白撕开了黑夜的一角。一道金红的光芒刺破云层,如利剑般射向苍穹,紧接着,一轮红日从悬崖顶端缓缓升起,驱散了黑暗,给悬崖镀上耀眼的金边,古松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
安素晚仰面望着那一轮初升的朝阳抿唇笑了笑,忽而转身向官道一侧飞身落去。
落地之际,迎面遇见官道上走来一队人马。
为首之人红衣翩跹,宽大的衣摆迎风簌簌作响,正是大梁太子范居然。
安素晚细细眯了眯眸子,让开官道错身离开。
范居然看到一身玄色劲装的江湖女同样怔了怔,见她要走,忙出声唤住她:“女侠留步,敢问可曾见过两位丰神俊朗的公子?”
安素晚回头道:“见过。”她伸手指向碎笺崖:“喏,就在崖底。”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范居然怔住,大梁境内,鲜少有人不识大梁太子之人,即便不识,见到他这张绝美的桃花面也要含羞带怯的驻留片刻,哪怕江湖中人,也鲜少有人这般不给他面子。
他看着安素晚身影越走越远,伸手在自己脸上抚了抚,问念尘:“来,你仔细看看,爷这面皮,是不是最近太过劳累,都老了?”
念尘:“。。。”
我的殿下啊,您是有多在乎您的容貌啊。
人家女郎不愿理你不成吗?
范居然一个眼刀飞过来,念尘忙笑嘻嘻道:“殿下剑眉星目,玉树临风,纵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在公子面前也得自惭形秽。”
他比划着,还要继续说下去。
范居然满足了,大红广袖带起一阵清风,指尖重重敲在念尘发顶:“整日油嘴滑舌,当心哪天舌头长歪了。”
念尘:“。。。”
他挑眉睨着念尘,哼道:“还不快走。”
说罢,自策马向前面碎笺崖走过去,马蹄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那好看的嘴角,却始终没能压下去。
念尘:殿下,你开心就好。